楊義臣作為涿郡留守,駐守涿郡,為第二次徵遼做準備。

皇帝已經下密旨給他,著他先行抵達柳城,查探高句麗虛實。

不是他不想過個團圓年,實在是不能啊。

楊雪兒看了一眼外面驛道上的壯丁民夫,扁著嘴說道:“爺爺,這些人都是去打仗的嗎?”

楊義臣順著自己孫女的目光看過去,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是啊,兵禍連線,最吃苦的還是這些黎民百姓。”

這時候,隔壁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幾個校尉在那邊嚷嚷。

其中一人道:“你聽說了沒有,白狼堡的殺神又出動了,聽說這次深入契丹境內一百多里,殺人無數啊!”

“是嗎?真的假的,那可是在契丹啊,契丹人善騎射,比之突厥都不差呀!”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小子確實有些能耐,我二姨的三阿舅的外甥在鄧太守帳下做事,聽說鄧太守有意將此子調入郡守府,都被他拒絕了。”

“哈哈哈,你就吹吧,那可是郡守府啊!他就那麼推了?”

“可不是嘛,當時我也差點驚掉下巴,可你知道他怎麼說?”

“怎麼說?”其他人看見為首這人說的精彩處,都聚首過來,聚精會神的聽著。

為首一名校尉賣個關子,端起桌上的烈酒一飲而盡,咂咂嘴,繪聲繪色的說道:“他說,大丈夫立世,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豈能碌碌為刀筆吏!”

這話說得過於文縐縐,周圍這些人又都是粗蠻的漢子,那裡聽得懂這麼晦澀的話。

只是眾人還未說話,不遠處的楊雪兒卻嗤笑一聲,淡淡的道:“這明明是當年投筆從戎的班超說的話,借人言語,猶如偷盜,羞也不羞!”她聲音不大,在加上這裡地方本就狹小,很輕易地便鑽入眾人的耳中。

為首的校尉一看自己竟然被一個長得白淨的小哥冷嘲熱諷,大為惱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上的碟兒碗兒都跳將起來。

“你敢笑話俺!”

他發了怒,周圍的那群軍漢自然也都怒氣衝衝的站起來,為他壯勢。

尉遲封眯著眼掃了一眼這幾名軍漢,重新又將眼睛閉上了。

那知看到這些粗魯的軍漢這般急躁起來,楊雪兒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覺得有趣的緊。這一路北來,路途遙遠不說,天氣還冷冽的厲害,讓楊雪兒實在無聊。

此時看到這幾個氣鼓鼓的大漢,便覺得有趣,只把這十幾天以來所有的睏乏都趕走了。

她俏皮的給了軍漢一個輕蔑的眼神,然後盯著他們颳了刮自己嬌嫩的臉蛋,只把眾人氣的半死。

楊義臣看見孫女這般模樣,苦笑著搖搖頭,倒也沒有去阻止。一方面對這個孫女寵愛的緊,另一方面,也覺得這些天確實苦了她。看她好不容易這般開心,便由著她去,倒也無妨。

“孃的,老子今日定要給你一點顏色瞧瞧。”

說罷,便要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一旁的一個士兵看見周圍那幾個武士面色冷峻,英武不凡,忙抓住為首校尉的胳膊,低聲道:“大哥,這小哥口出胡言,恐怕地位不低。你看他這幾個護衛,看樣子都是好手,我們要不還是算了。”

畢竟,自從徵遼以來,關隴貴族,關東豪門,皇室勳貴子弟皆從征伐,道上隨便碰見一個恐怕官職都大的嚇死人。

要是運氣不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可就是找死了。

可是,為首校尉箭在弦上,那還顧得了那麼多。一把掙脫出來,盯著楊雪兒罵道:“哪裡來的細皮嫩肉的小子,敢調笑你軍爺,若是不讓你嚐嚐軍爺的厲害,你還真當軍爺胯下那玩意是件銀樣鑞槍頭呢!”

他滿嘴噴糞,卻見本來調笑的楊雪兒,臉色瞬間變得冷豔起來。

楊義臣也垂下眸子,正要說話,卻聽見遠處的官道上發出一陣陣驚呼。

民夫和百姓都四散奔逃。

楊義臣眉頭微皺,轉過臉,便見有數百騎兵如潮水般向這邊狂奔而來,緊隨而來的竟是漫天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