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霜走後,小院內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陳意濃看了眼旁邊的季長淵。

他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盯著自己的掌心,看了許久。

陳意濃嘆了口氣,緩緩走過去,淡聲道:“長淵,去找鶯歌吧。”

“我與她已經解契,從此不再是夫妻。”

還能用什麼理由去找她?

說完,季長淵又看向陳意濃,詢問道:“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無妨。”

陳意濃面色冷淡,有幾分逐客的意味,“我要去照顧徐遮了,你自便吧,還有……往後也別再說什麼帶我走的話了,以前我沒有選擇 跟你走,現在也不會,我只想陪著徐遮。”

“等一等。”

季長淵拉住陳意濃的手臂,遞過來一個小匣子,朝著她道:“拿著吧,可以修補你的魂力。”

陳意濃將自己的手臂拽出來,看了沒看季長淵手裡的東西,冷聲道:“你拿走吧,我不需要。”

“就算你想陪著徐遮,也得先讓自己活下來吧?你的魂力消耗的如此厲害,再這樣下去,你還能撐過幾個年頭?”

陳意濃蹙著眉看了眼他手中的匣子,糾結道:“什麼東西?”

季長淵什麼也沒說,直接把匣子塞給她,便轉身離開了。

他的腳步有些快,也有點凌亂。

陳意濃拿著那個小匣子,總覺得沉甸甸的,開啟一看,裡面竟然是一顆黑色的藥丸,聞起來有一股淺淡的藥香。

季長淵對她終究有一段恩情在,也陪著她多麼多年,陳意濃雖然對他沒有情意,到底也做不出什麼絕情之事。

而且,他的話很對。

幫玉扶提煉迷幻香,讓她耗費了大量精力,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哪怕做個尋常凡人,也難以長壽。

更不要提和徐遮白頭到老了。

所以,陳意濃只是猶豫了一下,便把匣子裡的藥丸塞進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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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裴珩之依照南霜的吩咐,將鶯歌帶去了她的房間。

看得出來,南霜對於鶯歌似乎很感興趣。

裴珩之冷冷地站在一旁,就瞧見南霜親自拿來乾淨的帕子,給鶯歌擦了擦臉。

她的臉上出了不少虛汗,眼下臉色又差。

南霜便隨口朝著裴珩之道:“我看她應該快醒了,你去拿點吃的過來,好讓她恢復恢復體力。”

“什麼阿貓阿狗,你也要悉心照顧?”裴珩之淡聲道。

南霜回頭瞥他,“你這是什麼語氣?”

裴珩之立即收斂了幾分戾氣,然後乖乖點頭道:“好,我去拿。”

“……”

裴珩之走後,南霜搬來椅子坐到床邊,不自覺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水膜時而模糊,時而清楚,有時候還伴隨著一種隱約的震動,不是尋常的物理性震動,而是心理上的,或者腦電波那種?

南霜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就是覺得忽然對鶯歌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而且這種熟悉的感覺,來自宿在她眼裡的銅鏡。

因為這個銅鏡的緣故,南霜睡覺的時候總是做噩夢,所以她就給銅鏡重新取了個名字——魘鏡。

雖然這個魘鏡還從未正式和她見過面。

但是南霜能夠感受到它的存在。

它就像是個活物一般,寄宿在她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