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弄完這些土和木桶,已經是夕陽西下,另有一番美景。

侍女過來問要不要傳膳,南霜雖然有些餓,但是還是想等裴珩之回來之後一起吃,所以便讓侍女們稍後再來。

她站在廊下,看著庭院內錯落有致的木桶,像是欣賞某種滿意的成果一般,露出幾分燦爛的笑容。

希望她的計劃可以實施下去。

“啊嘁!”

忽然一陣冷風掠過,吹的南霜直打噴嚏,她抱著自己的手臂,上下搓了搓,早已冰冷的掌心,摩擦出一縷溫熱。

她的手幾乎沒了知覺。

大概是因為沒了肉身的緣故,即便南霜的魂力高深莫測,但身上卻沒有一絲屬於人的體溫。

她常常怕冷,可如今卻沒了知覺。

南霜攥了攥手指,目光不再圍著庭院內的木桶打轉,轉身回了房間。

裴珩之早已給她準備好了風毛極好的大氅,南霜從衣櫃裡拿出柔軟輕便又保暖的披風,披在了自己的肩頭。

她坐在矮榻上,靜靜等著裴珩之。

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了。

等著等著,南霜迷迷糊糊中便睡著了,她夢到自己回到了天玄宗,所有人再也不認識她,他們對她拔劍相向,凶神惡煞的朝著她奔來。

每一招,都帶著凌厲的風,招招不留情,都是為了取她的性命。

這些往日熟悉的面孔,再也沒有對她露出過一份微笑,也不會寵溺的喊她霜霜,而是一口一個魔女。

自從與造夢鈴分開之後,南霜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尤其是噩夢。

當白落塵挽著凜冽的劍花,面無表情的將長劍刺入她的胸口之際,南霜猛地吸了口涼氣,從夢中醒來。

她斜靠在軟塌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胸口傳出劇烈的心跳聲,夢中的畫面不住的在她腦海裡面重覆上演,畫面真實到壓根不像一場夢。

南霜平復了許久,才讓自己的心跳再次沉穩下來。

窗外已經徹底黑了,連一絲月光都沒有,黑沉沉的,像是一張血盆大口,將人瞬間吞噬,留不住一絲光亮。

南霜揉了揉枕麻的手腕,一邊朝著外面出聲詢問。

“什麼時辰了?”

“剛到亥時,夫人是要傳膳嗎?”外頭的紅葉溫聲道。

南霜頓了下,緩緩坐起來,嘀咕了聲,“裴珩之怎麼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紅葉恭敬的問候聲:“見過尊上。”

裴珩之淡聲問道:“夫人呢?”

“夫人在殿內等著尊上呢。”

“嗯,可吃過飯了?”裴珩之又問。

紅葉緊張的搖了搖頭,畢恭畢敬道:“之前來傳膳的時候問過,夫人說要等您回來一起吃,所以還未用膳。”

聞言,裴珩之皺了下眉頭,吩咐道:“讓人把飯菜熱一熱送過來。”

“是。”

裴珩之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連腳步都不免了放輕了不少。

以他對南霜的瞭解,等了這麼久,估計睡著了。

但沒想到,裴珩之剛把房門關上,轉身就看到了南霜的身影。

她靜靜的坐在窗邊的矮榻上,雙手抱著腿,下巴枕在膝蓋上,靈眸水汪汪的望著他,眼神透著幾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