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這原本是喜慶的日子,卻因為順治帝病重,整個皇城都沉浸在一種寂靜的氛圍中。

太后坐著鳳輦來到乾清宮,無視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自徑步入宮門。幽暗的燈光伴隨著福臨的咳嗽,令她厭惡這種類似死亡的氣息。當下喝道:

“如此幽暗,一干奴才都幹啥子去了?”

皇后聞聲從內殿走了出來,見到太后俯身行禮,道:“皇額娘萬福。”想起方才太后的厲聲問喝,又道:“皇額娘莫氣,皇上不喜歡明亮,因此臣妾才做主命人滅了幾盞燈火。”

太后沉著臉不語,許久才吐出一口氣,“皇上怎麼樣了?”

提起皇上,皇后的臉上露出了憂愁之色,她並沒有答話,只是搖搖頭,示意了皇上的病情沒有起色。

太后在蘇麻喇姑的攙扶下走進內殿,皇后緊跟其後。

福臨躺在床上,不斷的咳嗽,原本就白皙的臉上沒有了絲毫血色。到底是自己兒子呀,太后心中很是心痛。

太后坐在床前的楠木椅上,伸手為福臨擦出點點汗珠,動作輕柔。

福臨原本閉著的雙眸睜開,見是太后,神情稍有一愣,隨即輕聲喚了句“皇額娘”,便要起身。

太后制止了他,她讓蘇麻喇姑拿來一個靠墊讓福臨躺著說話。

“額娘,您不該來乾清宮。”

“有什麼不該來的,你的額孃的兒子。”太后用手絹捂住嘴巴,輕咳嗽了幾聲,直到不舒服的勁兒過去才停下來。“皇后,蘇麻,你們去小廚房做些皇帝愛吃的糕點。”

皇后和蘇麻喇姑輕聲應下,轉身離去。

福臨看著蘇麻喇姑步出內殿,關上殿門,他就知道這是太后有意支開她們。“皇額娘是有什麼要問兒子麼?”

太后將被子往上拉一拉,結實的護住福臨的胸膛。淡淡的問了句,“朝中立嗣一事已經說開了,哀家想知道你中意哪個阿哥?”

“二阿哥福全。”福臨不假思索說了出來,“大阿哥早亡,福全是長子,立他為嗣理所應當。”

對於的福臨的心思,他給出這個答案,太后心中是有數的。無關風雲的,太后道:“老祖宗的規矩是子以母貴,皇帝莫不是忘記了。”

福臨冷笑幾聲,那蒼弱無力的笑更顯嘲諷。“皇額娘說的是佟妃和玄燁。”見太后不語但頜首,福臨繼續道,“皇額娘,當年四阿哥之死,若不是您在暗中一手按下,佟妃現在可是罪妃了,哪裡還談得上子以母貴。讓如此惡毒的婦人成為聖母皇太后,豈不是讓天下人笑我大清朝沒人了麼。”

太后輕嘆一口氣,她一直都知道福臨因為四阿哥的死而恨著佟妃,也因此牽連了玄燁。是的,當年是她讓皇后抹去一切對佟妃不利的證據,將罪責推卻到筆什赫額捏福晉巴氏身上。她會這麼做,不是想保全佟妃,而是為了顧全大局。佟妃的身後有佟佳一族,而佟佳一族對於福臨寵愛董鄂妃一事早有言語,若再動了佟妃,難保不發生什麼大事。

“這些年你明著寵愛愨妃和福全,暗裡貶低佟妃和玄燁,難道還不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