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淮劍氣長 第六章 那些新舊少年花(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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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到了杏月晦日,北揚州城依舊鐵甲錚錚,冰冷嚴肅,這是屬於鐵騎的州府。
兵家古戰場大漠開不得春花,只有血花。長劍只適合於浪子的江湖,斷頭刀飲血飽、金戈鐵馬衝陣才是其間廝殺一場。
此揚州城,非彼南朝那個以風流玉人教吹簫,三分月色已動人而聞名的揚州城。而是處於朔州與平原的交界,北渚與南朝的冷冽交鋒之處,原名朔城,稍微北上即是沙場揚刀處——陽關。
原本這城裡只有酒家、備戰的鐵甲和未死的英魂,但自從兩年前走馬上任的年輕將軍來後,起碼多了風流詩和北渚娼妓人家。
據說,那個有些瘦弱的年輕人,是領著一條老黃犬緩步入城,眾將軍抽刀所向。這座城池虎符無用,但是年輕人只是大笑三聲,再無後話。
更是閒來無事,南方來的嬌嫩年輕人,怎飲得下北方烈酒?可就是兩壇下肚,年輕人自登古城樓,腳下多少將士,當即指點北渚江山,衝著老黃犬笑喊:“此間波瀾壯闊,何曾輸過明月揚州?聖賢也誤我!”
畢竟他也曾是揚州刺史,十年一夢。才子說話,將軍命令,朔城也就自然改名為北揚州城,但總有老兵不服,私下裡不免嘴碎兩句:“俺這是鐵血之處,就看不起他孃的才子風采!揚州,淡出個鳥來!”
兩年間,這種聲音不算少數,似乎年輕人並不生氣,身心散漫,眉目春秋畫中來。只是在偶爾的一場戰役裡,閒庭信步,輕取敵方三名副將頭顱,如他自己所言逛窯子一樣輕鬆,甚至還不忘回頭道:“大黃,開飯了,有些上頭。”
關於年輕人的傳言很多,至少比北揚州的大如席雪花要多,甚至在楚南渡那個男人臨陣之前,南朝有幾個姑娘不曾思量此少年郎?
後有才子宴會時清談笑說:“南朝兵甲大家風流,無非一虎一犬、一花一橘而已。”
當時尚在軍營,以炭做畫的年輕人聽到後放聲狂笑,繼而脫口大罵:“婉拒詞老子都想好了,‘恥在虎後,愧在花前’,這他孃的哪個沒把的,敢寫我橘牧還不如大黃?!”
老黃犬並不理睬,只是白了白眼,懶得理他。
橘牧,十二年兩揚州三夢,尚能走馬閒散古今。
但當下,風流將軍正半蹲在古城牆上嗑瓜子,曬太陽。一人一犬,好生愜意,其下眾軍操練,靈氣嗡嗡有如蟬鳴。
老黃犬懶洋洋地半翹二郎腿,斜倚城磚瞭望口,想打個小盹,卻又開口人言:“小橘子,要不點兩個姑娘來跳一曲江南好吧,狗生太無聊,姑娘見我應妖嬈。”
摸摸貼身銀甲的橘牧先瞟了一眼它,而後吐出瓜子殼,咂嘴道:“大黃,咱現在也是南朝將軍了,你叫我一個倚亭境修士找姑娘跳舞,按軍令分分鐘斬你狗頭。”
可是清清嗓子,又有些惡趣道:“棠花姑娘屁股翹些,好生養,正和你這老黃狗胃口,清心寡慾又嬌嫩。”
美人帳下猶歌舞,就會輸了天下?這是哪門子道理,說白,還只是愛上美人,又怨美人,卻也忘帳下。
大黃回他以白眼,舉爪於虛空寫字,靈氣凝滯化金光璀璨,自我感覺挺好的兩句詩。
我大黃對上的,咋看咋順眼。
我大黃也是胸中詩仙、犬中聖賢,真以為是那些稍有些的小道行的妖精能比?尚能吃下八斗風流,當然萬古獨一份。
“平生願提腰下三尺劍,可斬萬千嬌羞北渚花。”
橘牧大聲讀出大黃寫的詩,金字散去,年輕人立馬豎起大拇指,瞧瞧咱家大黃,這意境,這氣派該羞煞多少自詡風流才子人物,妙!
雖說橘牧不是楚南渡那樣舉世秀美的男子,但他有一雙很乾淨的眼睛,加上兩彎修長的月眉,確實讓人難忘。
嬉笑怒罵,皆是大好風情。
乾淨的,彷彿大雪葬下所有罪惡。
水清,潭深,藻荇交橫,宜養龍。
清風拂衣,自南而北,這時節不太對,不是律管中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