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站得筆直,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前方……

謝瑾瑜要上前,副官忙上前阻攔,謝瑾瑜搖頭:「不必。」

高遠顯然已經斷了氣,可是副將不放心,把著謝瑾瑜胳膊,朝後使了個眼神,後面人立刻眼疾手快上前,試探了高遠的脈搏,搖頭。

副將這才鬆了手。

謝瑾瑜一步步,走向了高遠。他離這位敵國老將距離並不遠,可是這區區幾步,他走得無比沉重。

「爹爹,你有崇拜的將軍嗎?」

「有,你想問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

「死了的你崇拜誰?」

「匈奴遠遁,而漠南無王庭。封狼居胥,你說呢?」

「哦,我也崇拜他。嘻嘻,那活著的呢?」

「敵國的也算嗎?」

「算。」

「咱們南邊的鄰國高益的戰神,高遠。」

「爹你和他誰更厲害?」

「高遠。因為他從無敗績。」

「那萬一有一天你們交戰呢?」

「那你爹更厲害。」

「為什麼?」謝瑾瑜不解看著謝恆。卻見謝恆目光悠遠:「我就算是庸才,也得為了守護好我的子民我的國土,我計程車兵,打敗他。崇拜歸崇拜,敵人歸敵人,立場歸立場。」

回憶回到了現實。

謝瑾瑜終是走到了老將軍的面前,他微微抬手,把他雙目合上。

邊上的副將想拿起老將軍受傷的長槍,那是把紅纓槍,整個槍通體閃著銀光,槍上的穗子因為沾染了太多的血,變成了一團團的暗紅色。

可這把槍副將筆直戳地,地上甚至被砸了個坑,副將想要移動,半天沒挪開地方。

「不必了。古有飛將軍射石搏虎,今有高將軍沉槍入石。」謝瑾瑜看了眼高遠滿面的風霜,掉頭就走。

「爹爹,那冠軍侯和高益戰神兩個相比,哪個更厲害些,你更欣賞哪個?」

「爹爹欣賞高遠,厲害自然還是冠軍侯厲害。」

「為什麼?」

「因為……」謝恆嘆了口氣:「冠軍侯去世得早,英年早逝。」

謝瑾瑜不可置信:「這算是什麼理由?」

「只要人活著,維持不敗戰績,就很難。哪裡有人能一輩子保證自己不敗呢。」只有蓋棺定論的時候,才能知道是不是一輩子不敗。

「爹爹,等我長大了,我打敗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有志氣!」

謝瑾瑜走出了山谷,回到了南越,幼時的豪言,他做到了。

只可惜,他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英雄遲暮,高遠沒把他放在眼裡,掉以輕心,因此喪命。

經此一站,他也算是年少成名了。

可這樣的名,委時太過於沉重。謝瑾瑜騎在馬上,身後計程車兵興奮地跟著他回營。

沈芳在謝瑾瑜的帳裡睡得是死去又活來,活來又死去,後來實在是睡不著了。

剛想起身,卻見一人風塵僕僕回來。

明明是打了勝仗,整個軍營都在興奮地高呼,他雖然笑著,卻興致並不高。

別人興許看不出來,沈芳對謝瑾瑜比較瞭解,還是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