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篇 第十九章 一輩子疼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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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芳洗洗涮涮,又是晾曬,又是疊衣服,一忙活一下午就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她擔心謝瑾瑜的腿傷,去他房間看他,卻看到他和魏嬰,兩個人躺在榻上,頭疊著肚子正嘰嘰喳喳的聊著。
兩人經此磨難,感情更加深厚,魏嬰眼睛通紅通紅的,正埋怨謝瑾瑜遇到危險怎麼能讓他先走,兄弟得共患難,謝瑾瑜沒過多解釋,只是給他講了下趕路的辛苦,魏嬰聽了,更覺得心裡不好受,說話都帶上了哭音。
沈芳看這情況不便外人打擾,只探了個頭沒進屋。轉身去齋堂吃了口飯,就回自己的屋子裡,剛坐下,門被敲響,她好奇的開啟門:“師父!”
程君樓沒進屋,只遞給她一個小包裹,她伸手接過,開啟一看,是一本初級的藥經,筆體飄逸又有風骨,沈芳抬頭看了眼她師父,心裡知道是他寫的。
裡面並沒有配圖,想必是知道她看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醫術這東西,真的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看圖認出來的是爺爺,等採摘的時候採了人家堂孫也不是不可能。讓她看圖,委實是難為她……
程君樓淡淡開口:“你既然要學醫,皮毛總要知曉。你師父我學有小成,出門在外也無需什麼書,現在外頭亂七八糟,也不好買書,我給你簡單的寫了一些醫理知識。你拿著沒事看著玩吧。”
沈芳點頭,翻開一看,裡面簡單寫有一些醫學常識,用藥的禁忌,比如“十九畏”和“十八反”,硫磺畏朴硝,水銀畏批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牽牛……甘草反甘遂,蕪花,烏頭反貝母,半夏……
煎藥的方法,有包煎、另煎、沖服、烊衝等,還有例如藥名前有生、炒、炙、鍛、炭等,這些分別指的是什麼,一些炒黃炒焦可以增加藥效,降低毒性,炙是指藥加液體,拌炒,也是為了降低毒性,矯臭矯味,使得有效成分易於煎出等作用……
還有一些草藥的名字,茯苓山楂牛黃艾葉等等。
這些草藥,還有一些歸類的方法,按照藥物功能分的,解毒,清熱,活血化瘀等。按照藥用部分分,根類,葉類,花類皮類,還有按照成分分,等等。
這些原本比較枯燥的東西,他深入淺出的用直白通俗的語言寫下來,讓人很容易看懂,說道“山精”之稱的蒼朮,他還會寫《本草綱目》記載,“術產茅山石門,切開有硃砂點著為珍品。”還寫了李時珍採摘的蒼朮,草藥化成丹頂鶴飛走的傳說。
甚至他興之所至,還配了小故事。比如三七,相傳有叫張小二的,得了出血症,家裡請了田郎中醫治,服藥即愈。走的時候,郎中就把草藥贈給了張家,說長熟了治出血症。
第二年,草藥長得枝繁葉茂,知府家小姐卻也得了出血症,小二圖錢財,把草藥練莖根一起挖出,給小姐醫治,結果小姐吃了此藥不但沒好,反而一命嗚了呼。知府大怒,對他嚴刑拷打,小二說是田郎中給的假藥。
知府抓來田郎中對峙,才知道此藥必須三年到七年才有效,張小二的藥才種了一年。說著,田郎中還在自己腿上劃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他從兜裡取出草藥,內服外敷,血當即止住。知府這才知道田郎中所言非虛,放了郎中。
為了讓後人銘記,這個藥取名,三七。
意為必須三年到七年才可藥用……
他還特別批註:學醫切記一知半解,急功近利,否則容易誤人性命,切記切記!
沈芳看了半天,才意猶未盡地合上書,她真誠地跟師父說道:“師父見諒,徒兒本應跟師父您一起走,可眼下我家有一些事,我恐怕得跟謝小侯爺一起上京……”
程君樓忙擺手打斷:“無妨,你的打算,我沒興趣知曉。你照顧好自己就可以,本來我是打算沿途教教你識別識別草藥,順道給你講解講解,可我有私事要快速回京,一路趕路也未必能有機會,反正學習也不急於一時,咱們京城相聚吧。”
沈芳感動得無以復加,這是什麼神仙師傅,真的是太好了。
程君樓手心朝上伸出手,示意拿來,沈芳一愣,不明所以,她下意識的抬腿,從褲腿裡掏出了兩張銀票遞了過去……
她心裡安慰自己:應該應該,徒弟孝敬師傅乃天經地義,圓通也沒少從她身上搜刮銀票,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程君樓皺眉:“這是什麼?”銀票是對摺的,他用修長的手指開啟一看:“呦,還不少呢!你留著吧。為師不缺錢。”他遞還給她,仍舊伸手示意東西拿來,沈芳仍然是不理解,迷迷糊糊的把書放到了他手掌之中……
他拿起書,不客氣地敲了她頭一下:“為師的衣服!”
哦哦哦,她捂著頭,這才轉身把洗好晾乾又疊好的衣服包裹好,遞給師傅,邊遞還邊拍馬屁:“師父啊,我覺得您芝蘭玉樹,玉樹臨風,風流瀟灑,瀟灑倜儻……青色明顯是更適合您啊,您老人家穿上了,那才顯得你格外的俊俏,白色不適合您……”
主要是白色衣服不好洗啊,手沒讓她搓禿嚕皮了。
程君樓勾起嘴角,點頭:“為師也覺得為師更適合穿青衣,可這不是還有徒兒你嘛,白衣也使得……”
最重要的是,又不用他洗!
說完,隨手拿起衣服瀟灑地轉身就要離開。
鬼使神差的,沈芳追了出來:“師父……”
程君樓停住腳步,卻並沒回頭:“怎麼?”
許是這本包含了他心血手寫的初級醫書,許是今晚的夜色太過於溫柔,許是師父親切又和藹的態度,讓她放下了心防。
沈芳上前一步,眼睛酸澀,忍住哽咽問道:“你們大人,是不是都不太在意小孩子,都覺得有孩子是個麻煩事?”
要不然,為什麼能那麼放心把孩子託付給別人,自己卻不跟在身邊呢?
她想到謝瑾瑜回來被侯夫人如珍如寶的照顧,被眾人圍繞著噓寒問暖,而自己卻不知不覺被丫鬟隨從擠出了人群,說是不在乎,心裡還是忍不住嫉妒得直冒酸水。
同樣是人,為什麼他會得到這麼多的關照,而自己就像是一個雜草,扔在草地就不管不顧了!都說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可事實上,王侯將相就是受到特別的關照,這不公平!!!
程君樓側頭看了她一眼,沈芳倔強的用袖子擦了下眼淚,程君樓挑了挑眉,又慢慢的走了回來,他坐在了門口臺階上,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沈芳過來坐。
他很輕易的一個動作,就讓沈芳剛剛衝動的情緒緩和了不少,她老老實實的走過來坐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