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琳找了件長袖長褲,遮擋住自己手腕上膝蓋處的微紅青紫,看著自己脖頸上殘留的吻痕,越發難堪悔恨。

隨便拿了條絲巾纏在脖子上,黑色輕紗遮擋住紫青吻痕,裴琳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特意在出門前上了妝,還塗了口紅,待紗巾完全遮住那惱人色彩後,裴琳才放下心,她不能叫父親擔心,不能叫父親看出來自己的難堪,才是對父親最大的保護。

父親坐在客廳裡,眼裡也微紅,佈滿紅血色,一夜未眠,瞬間蒼老許多。

昨日突如其來的變故叫他有些驚訝,本就是久經商場的人,這點風雨並不能將他摧垮。

只是比起那差點蒙受不明之冤的心悸,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棘手。

林顯這輩子只跪過兩個人,在父親的葬禮上,他跪過。在莫爺的葬禮上,他跪過。

心甘情願,這是兩個生養他的男人。

然而,在這二位離世後,他這輩子只需要跪兩個人,一是裴琳,二是裴琳父親。

跪,跪他肆無忌憚的巧取豪奪,錯的人是他所以他依舊心甘情願。

裴勝英雖然是個明事理的人,但面對林顯進門後直接的跪地,在自己面前沉著頭,雙手搭在自己大腿上,一幅懊悔不及的模樣卻叫裴勝英一點心疼都沒有。

對於林顯進門後跪在父親面前,裴琳確實有些驚訝,定睛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她有點慌張,不知林顯這般又是為何。

這個男人幾乎沒有底線,她不知道他此刻又在畫著什麼卑劣藍圖。

“林總,您起來。”裴勝英坐在沙發上,握著裴琳的手,語氣冷靜。

林顯依舊沒有動,彎著身沉著頭,跪著。

“林顯,起來。”裴琳走過去,拉了他胳膊一把,林顯抬頭與裴琳對視,裴琳看見他眼裡藏著的淚,無語,瞪了他一眼,狠聲說道:“起來。”

林顯抿了抿嘴,站起身。

“林總,我裴勝英從商這麼多年,所有的風雨我都可以自己扛過去。但是,您不能傷害我女兒。”裴勝英語氣沉穩有力,裴琳眉間緊鎖,觀察著林顯的表情變化。

“裴總,我愛裴琳,很愛很愛。”林顯依舊低垂著眉眼,沒有抬頭,裴琳只能聽到他語氣裡的肯定,自己的內心卻沒有任何動盪,心如死水。

“林總,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若真的愛小琳,就該給她該有的尊重。”

“我想和我女兒單獨談一談,您先走吧,公司的事情我會處理,小趙去了何處,我會叫人去查,我不送您了,您自行離開吧。”裴勝英別過頭再不看林顯,語氣也帶著無奈,卻還是生硬。

“好。”林顯站起身,真的就離開了房子,裴琳聽到關門聲下意識鬆了口氣,但精神卻沒有一點放鬆。

“爸,您沒事兒吧!吃穩心的藥了嗎??”裴琳擔憂父親。

“我沒事,我沒事,你放心。”裴勝英撫摸裴琳頭髮,輕聲說著,眼裡也閃著淚光。

“爸,對不起……”裴琳眼裡淚水流出,嘴角也發顫。

“這不是你的錯,小琳,你不要和爸爸道歉。”

“小琳,你看著爸爸的眼睛,你不愛林顯對不對!”裴勝英語氣低沉,在與裴琳對視的時候,眼淚也流了下來,心也疼了起來。

“只有男人才最瞭解男人的樣子,林顯現在說著喜歡你愛你囚禁你,但是他做的卻不是一個愛人應該做的。往後,他只會變本加厲的!”

“小琳,你別怕,爸爸在,我們離開,必須離開。”裴勝英抱著裴琳顫抖的肩膀,語氣堅硬卻也帶著無力,他太清楚林顯的威力了。

裴琳的眼淚戛然而止,霎那間想起方鵬和辛月,當初他們也是那般要幫自己,方鵬的執著正直卻害怕被流放他鄉,背井離鄉。

而如今,她甚至父親會為了她做任何事,然而,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掌權人的面前,你若不屈服,就只有渾身傷痕。

“爸,公司怎麼能逃稅漏稅?”裴琳趕緊整理思緒叫自己冷靜下來。

“唉,小趙做了假賬,如今又不知去向,不過,爸爸會處理好公司事情的,你放心吧。”裴勝英嘆著氣。

趙姐?她從小和趙姐一同成長,趙姐對自己親如姐妹,對父親也是尊敬禮嘉,怎麼可能做假賬害父親入獄?肯定又是林顯做的手腳,為了用父親拴住自己,想到這裡,後背又升起冷汗。

“爸,林顯對我其實還好,並沒有那麼壞。我可以和他在一起。”裴琳安慰父親,卻被父親厲聲制止。

他太清楚林顯並非善意:“不行,我怎麼可能放任他傷害你,你愛不愛他,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和不愛的人在一起,會毀了你,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女兒被傷害!!”

無力感再次攀上裴琳周身,她擔心父親更擔心林顯會對父親下手,一時間面色更加蒼白,她該如何去勸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