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生輝,光影迷離,隨著夜色升起的是人們的酒醉歌迷,歌舞廳裡響起的是女聲一曲天涯歌女勾起大家無數興致,不需要多麼高亢激情,只是這從骨子裡流露出的旖旎比酒精更能麻痺人的神經。

“天涯呀海角 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愛呀愛呀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臺上少女婀娜多姿,印花錦緞旗袍勾勒出的曲線是男人們最好的迷藥,通明的燈火映著她面容更加精緻,此刻散發著柔柔的光,搖曳生姿,像是冬日裡綻放的花兒一般,嬌豔動人,引人憐惜。

男士們各個瞳孔放大,閃著光芒,衣冠楚楚又能怎麼樣,眼神出賣了他們,恨不得即刻生吞活剝了臺上的女孩。

她早已經駐場在歌舞廳了,曾經是個新鮮面孔,如今卻是招牌,月姐很歡喜小雨的歌聲,更歡喜小雨是個大學生,有文化有水平,與姐妹們相處融洽,和金主們也親和隨性。

只是,她總覺得這女孩,野心太大,就像現在,大家都能看出來,臺上的女孩似乎每一句都在唱給臺下的林顯聽,眼神鮮少離開他身上,林顯卻也不介意,若有若無的輕掃女孩身影,他心知肚明。

小雨籌謀了數日,日日早早來到後臺,為的多在林顯面前刷點存在感,然而,林顯連給她表現的機會都沒給過,女生一肚子的算計無處可施。

林顯連續數日走進雲雨只坐在歌舞廳裡,聽歌抽菸聽歌抽菸,反反覆覆,毫無新鮮感,月姐察言觀色不敢上前,有不識趣的姑娘們迎上來,都被林顯冷眸嚇走,出入雲雨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一時間,流言蜚語升起……

等這蜚語流言傳進林顯耳朵裡的時候,已經被神乎其神的改了無數版本了。

然而,本應該是一場浪子回頭,痴情大戲卻被嬌嗔成了一出笑料,笑著這個男人的無能。

在他們的世界裡,追愛的人可能都是傻子,要遭大家唾棄的,世間女人無數,他們寧可在酒桌上炫耀自己睡過多少女人,也斷然不會講述自己有多深愛過一個人。

青林喝了點酒,上了頭,在林顯身邊繪聲繪色手舞足蹈的亂說著,林顯卻也不生氣,倒是陳英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阿三和武哥也喝了點酒,但不至於迷瞪,都安靜的察言觀色著林顯。

想要勸解卻無法開口,他們都不是會開解別人的人,更何況,他們都是從來沒愛過的人,這世間本來就沒有感同身受,徒然的話語可能會叫人反感。

他們都是孤身一人,林顯更是,他渴望的東西是他身邊人理解不了的,比起愛,大家更在乎的都是林顯的能力和精神是否還能支撐他們的權勢。

一屋子人,是一條繩子上的,卻沒有相同的心,說到底,林顯才是那個最悲慘的男人。

林顯安靜的平和的坐在沙發上,晦暗曖昧的包房燈光裡灑在每一個都略帶迷離的人身上,唯有林顯嘴邊闃然燃燒的煙火帶著星光。

然而卻不平靜,那騰起的煙霧如同帶著特有的形狀,如同鬼魅飄散,在林顯身邊纏磨著,好似帶著低吟一般,又攪得他心裡氾濫澎湃。

香菸、烈酒、女色都可以麻痺人的神經,可以帶走心中的愁,卻解不了心中的憂。

林顯還是那個骨子裡自卑的人,卑微到日思夜想裴琳,卑微到胡思亂想。

午夜時分躺在偌大的床上,手掌撫摸過身旁裴琳曾躺過的地方,眼角的淚會不自覺的掉落,它們懂事兒的儘量不叫林顯察覺,悄悄鑽進自己枕下。

他還是那個在裴琳面前永遠卑微的人,卑微到亂想著,揣摩著,裴琳會不會把自己忘掉,卑微到夜夜無眠,灼煙入心,淚痕無情……

如今的林顯也好似在囚牢裡一般,被困在自己親手束起的監牢裡,飽嘗著無休無止的想念,卻不知自己何時才能被釋放?

林顯知道,自己並非好人,也想絕情,也想丟掉這莫名的痴情,然而,沒有辦法,都是徒勞。眼前的失落並非來自痴情,更多的是遺憾,卻沒有悔恨。

得不到永遠在騷動……

日光升起的時候,帶著新一天的平靜和枯燥。

裴琳將自己內心的城牆漸漸修復,又開始在自己高高豎起的城池裡,高傲冷靜的固步自封,卻還是學明白了一些道理,城牆上立起利刺,不卑不亢的堅強的活著。

同事們的閒言碎語總是有很多來由的,前幾天還小心翼翼輕談著裴琳和林總的新聞,今日就又轉向別人的顏色新聞,平淡的生活裡,枯燥的工作裡,大家都在自己尋著樂趣自我解悶著。

父親電話打來的倉促,叫裴琳心底又喚起了曾經那段被林顯折磨的精神緊繃的日子,飛快跑下樓,見父親站在公司門外踱步,父親最近結束了幾個工程,並不是很忙,整日在活動中心和老友們打羽毛球。

裴琳見父親一身運動服,看見裴琳後,緊鎖著眉頭難掩一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