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入得殿中,迎面正遇見天地二煞。

原來黑風上人與笑彌勒見橫生變故,早已脫身而去。天地二煞堵住暗門,喝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闖天王殿拿人,難道不知這裡是鐵佛爺老人家的地盤?”他二人忌憚薄揚劍法厲害,因此未敢直接動手,而是搬出鐵佛爺的名頭,想讓對方知難而退。

薄揚笑道:“什麼鐵佛爺,那分明是個冒牌貨,你們也信?”

天地二煞聞言大怒,互相看了一眼,左右開攻。天煞發掌擊向薄揚,地煞自使擒拿手,意欲奪回曉娥。

薄揚手中寶劍橫劈,只一擊就將二人逼退,領著曉娥奪路而去。藏劍閣師門歷代祖師,不僅劍術高超,傳下的輕功也是飄逸絕俗,這時她全力施展,即便身邊帶著個人,仍然有逐雲追風之速,只幾步之間,便將天地二煞遠遠甩在了後面。

夜晚的天王寨仍是燈火通明,眾人喝酒作樂,連宵達旦。這裡的人三教九流,品行也是良莠不齊,常常有人廝鬥,相互追打也是常有的事。眾人見薄揚二人急速闖出山寨,也都不以為意,更無人阻攔。

她二人沒一會兒功夫已經來到江邊。只見夜幕之下,江水緩緩東流,水波不興,一輪明月映在開闊的江面上,江水悠悠,月色如華。曉娥才有機會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要帶我去哪?”語氣中並不如何驚懼,只因她向來心思單純,一見對方相貌如此俊美,實在不像是壞人,更不覺得對方有什麼歹意。

薄揚冷冷地道:“你隨我走就是了,到了地方自然明白。”曉娥盯著她,又問道:“你…你是女的吧?”薄揚瞪了她一眼,心道:“怎麼連她也能瞧的出來?”

曉娥還以一笑,道:“男子哪能有這麼細嫩的手掌?又哪能生的如此美麗?”她向著薄揚打量了半晌,忽道:“你認得我夫君玄空?”

聽見“夫君”二字,薄揚只覺十分刺耳,蛾眉一蹙,做出一副古怪神情,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曉娥心想這女子找上門來,絕對不是巧合,其中必有緣故。心中便有了些猜測,問道:“你莫不是和他有什麼關係?”這話只意存試探。

薄揚神情微變,盯著她問道:“你如何知道?”心中在想:“這女子看上去毫無心機,可卻一點也不傻。”

曉娥見她如此反應,更加印證了心中所想,說道:“你是那個薄揚,還是蘇念?”語氣比之先前強硬了許多。

薄揚吃了一驚,暗道:“難道是玄空說的,他怎麼什麼都跟人家說?”她做事爽快,從不畏首畏尾,聽人叫破之後,更不願隱瞞身份,言道:“不錯!我就是薄揚!”語聲清脆爽朗。但此事越想越是氣惱,不由得在心中醋意大發。

曉娥聽她自道姓名,咯咯一笑,道:“難怪我夫君對你甚是迷戀,的確生的俊美。”

薄揚聽見“夫君”二字心中一怒,聽見“迷戀”兩字,又心頭一喜。剛一皺眉,嘴角又不自覺的上揚起來。

只聽曉娥又道:“可我聽他說,你嫌棄他身有殘疾,早就離他而去了,這下又找上我來是什麼意思?”曉娥性子雖柔,卻不軟弱,即便明知對方武功高強,仍敢於直言。

此言一出,薄揚登時面色一沉,此事是她心中禁忌,最不願旁人提起。當年她陪伴玄空隱居在郊外。那時每天看著玄空萎靡頹廢、暮氣沉沉,心中又著急又無助。覺的曾經深愛的伴侶彷彿變了個人,習性、神態、氣質都同以往大不相同。起初她還能耐著性子細心照料,而時間一久便生了厭煩之感。人心難測,情愛之事也是此一時彼一時,誰又能保證始終如一、不忘初心。那日她與玄空大吵一架,心中煩悶難抑,終於離開隱居之地。可當她孑然一身,四處遊蕩,又忍不住去回想過去。她在心中自問,這感情究竟有什麼是割捨不下的,漸漸感悟到,或許是兩人之間獨一無二的緣分與彼此的真心。倘若她真的走了,那珍貴的緣分也就斷了,真心也就不在了。

曉娥的話,彷彿一根刺挑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立時尖聲反駁道:“我…我沒!我沒捨棄他!”轉念之間,她又想到:“我何必與她解釋!”將手中劍架在曉娥肩頭,道:“少廢話,跟我走!”二人上了一艘小船。

夜色之下,江水風恬浪靜。一夜時間,兩人渡過江面,越過一座山坡,穿過一片樹林,只見樹下停靠著一架馬車,玄空苦著臉橫臥在旁邊。蘇念平躺在地上,也繃著一張俏臉。

若在平時,他二人必定有說有笑,可當此之時,誰也沒有那樣的心情。玄空既擔憂薄揚獨自闖上山寨遇上麻煩,又憂愁等她真攜回曉娥,到時候三女會面,那是何等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