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南宮公主(二)(第1/2頁)
章節報錯
不一會兒,鳳輦墜落到谷底,白馬脫韁而逃,車身摔的轂斷輪飛、支離破碎。車中的驚呼聲戛然而止。
伊稚斜心頭一沉,趕上前來,用刀尖掀起帳簾,打算一窺究竟。又聞身後有人喊道:“賊子!休傷我公主!”說的竟然是匈奴語。
伊稚斜目光瞟向光滑如鏡的刀身,只見後方,那持劍的使臣也已趕到。
伊稚斜轉身當頭猛砍,這一刀使上了十成力道,有劈山斷嶽之勢,委實不可小覷。使臣橫起劍身格擋招架,但聞咔嚓一聲,手中劍竟被劈成了兩半。
使臣大吃一驚,可慌張在他臉上一閃即過。瞬息之後,他又是一幅堅毅的表情,空手衝了上來。
伊雉斜一心好奇車內的女子,全無殺人之意,隨手一刀砍在使臣肩膀上。哪知這使臣心志甚堅,忍著劇痛,揉身覆上。伊稚斜微微搖頭,喝道:“倒下吧!”又出一刀砍向其手臂。
使臣眼前一花,胳膊留下一道血痕。縱然如此,仍是無法阻撓他。拖著重傷的身軀,使臣再一次擋在鳳輦前面。
伊稚斜見對方胡攪蠻纏,不由得微微惱怒,喝道:“好!你想死本王成全你。”手腕晃動間,刀光閃閃,一道道光圈將使臣周身割的鮮血淋漓、遍體鱗傷。
片刻後,使臣轟然倒下。他躺在鮮血當中,兀自微弱地說道:“你……你不能傷害公主!”
伊稚斜跨步邁過使臣的頭頂,向鳳輦走去。剛走一步,腳下一絆,發覺褲腳竟然被使臣拉住。伊稚斜用力踢開那隻手,正要掀開鳳輦的簾布,耳邊又響起使臣微弱的聲音:“不…不要傷害公主,她…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伊稚斜心下冷笑道:“哼哼!正好看看世上最好的女子是什麼模樣。”他猛然掀開簾布,而車內一張小臉也同時探了出來。
原來鳳輦跌落谷底之際,裡面的女子不小心頭磕在車窗上,就此暈了過去。也在剛剛才轉醒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都怔了一怔,這一眼彷彿穿越了千年。伊稚斜眼前所見,那是一張秀美絕倫的容顏,蛾眉似新月,面如霜下雪,俏鼻若玉琢,朱唇皓齒潔,一雙桃花眼,情慾兩銷魂。
伊稚斜向後退了半步,南宮公主則探出身子來。又見她著一身豔紅色百褶留仙裙,踩一雙繡鳳翹頭履,頭戴一支翠玉龍鳳呈祥釵,美而不失端莊。
若說那寧公主之美堪稱燦豔無雙,這南宮公主之美就可說是秀麗絕塵。
眼前這一位,竟與千年之後那蘇念生的一般無二。
當伊稚斜將自己記憶分予玄空,玄空的記憶也掙脫了時間的束縛,悄然影響著他。當時空倒轉,當因果倒置,因果之間互為因果。誰能說得清,究竟是伊稚斜先遇南宮,那是玄空先遇見的蘇念?
南宮公主也是一般的驚異。她眼中,對面那大漢相貌雖是粗獷,可眼神是恁般的溫柔,與傳言中凶神惡煞的匈奴人截然不同。讓她本來忐忑不安的心感到一絲溫暖。冥冥之中,似有一縷情絲將他二人聯絡在一起。一念之間,兩人便喜歡上了彼此。
此時此刻,堅若磐石的心靈漸漸變得柔軟,狠辣嗜血被柔情所取代。伊稚斜深情款款凝視著南宮公主,就彷彿找到了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他對那寧公主,是一種求而不得的執念之愛;而對南宮公主,則是一種視若瑰寶的珍惜之愛。
伊稚斜望著那無比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的面容,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一個名字,衝口而出道:“阿念!”
那女子更為吃驚,捂住了嘴說道:“你…你怎知道我叫劉念?”
他二人語言不通,卻是心有靈犀,憑著對方的語氣、神情,就能揣測出彼此的意圖。
伊稚斜微微一笑,伸出手小心翼翼攙起南宮那纖纖玉臂,將她扶下車來。
南宮忽然看見使臣倒在地上,吃了一驚,慌里慌張奔了過去,扶著使臣喊道:“中行曰!中行曰!你…你怎麼樣了?”這使臣是漢廷之中一個宦官,喚名中行曰。此人聰明才智非同一般,不僅通多國語言,更是足智多謀。他與公主自小就是玩伴,十分親密。此次公主遠嫁匈奴,中行曰自請長纓,充當使臣一職。。
聞聽公主的呼喚,中行曰緩緩睜開一條眼縫,勉強哼了一聲,又暈了過去。
南宮又憂又急,目光看向伊稚斜,既有怨意又含求助之意,嗔道:“你……你怎把他傷成這樣?能不能救救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伊稚斜心知使臣與南宮關係極好,又見南宮如此作態,當真是憐愛不已,更愧疚難擋。他走上前來,將中行曰抱起,放在馬車上。轉身從山谷中隨便採了幾顆草藥,咀嚼成粉末,敷在了中行曰傷口處。然後把上衣撕成布條,為其包紮。
中行曰傷勢不輕,但並不致命,待止了血後,傷情就有所好轉。只見他慘白的臉上,慢慢有了血色,呼吸聲也漸漸均勻。
南宮心中稍安,這才顧及起與伊雉斜聊天。她指了指伊雉斜,又用手畫了一個圈,彷彿在問:“你叫什麼名字?”
伊雉斜立刻會意,說道:“伊雉斜!”又指向北方的陰山,示意自己是個匈奴人。
南宮看懂了其中意思,雖知對方是漢人的大敵匈奴,可心中並不如何介意。她跟著手指自己,說道:“劉念!”隨即又指向南方,那方向正是長安的位置。
伊稚斜越看越是喜歡,情不自禁歡笑起來,南宮也即嫣然一笑。伊稚斜的笑容甚憨,而南宮一笑之際,腮上現出兩個甜美酒窩,真可謂顏笑如花。兩人望著彼此,一時間都暫且忘記了各自的煩惱,沉浸在旖旎柔情當中。
轉眼間,太陽完全落下,一輪明月悄然升起,將淡淡的柔光播撒向大地。山野中暮色蒼蒼,蟲鳴鳥叫之聲此起彼落。
伊稚斜在馬車前點起火堆,紅光照亮了他們的臉頰。他二人手拉手一起看著火光,即使什麼也不說,也覺的是如此的幸福。
忽然林中傳來一陣陣馬蹄聲,伊稚斜心下一凜:“是使團的追兵趕來了。”他一把拉起南宮,就要上馬。
南宮望著車內的中行曰,有些猶豫,顯是放心不下。伊稚斜指著中行曰,又即做了個手勢,示意中行曰性命無礙。隨即攬起南宮,將她放在馬身上,自己也跨了上去。兩人同騎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