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王氏出門有些事要做,臨走時叮囑徐惠君,一定要等著她回來。

徐惠君不知道她為何要說出這番話來,更揣測這個對女兒甚是瞭解的女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這個女兒,早已換了一個靈魂。

徐惠君收拾起自己錯綜複雜的思緒,她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報仇,她要扭轉局面,她一定要讓那兩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可是她卻意識到,自己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尤其是處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小角落裡,她需要攻克很多事情,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王氏這一出門便是兩天,回來之後,什麼也沒說,也沒說去哪兒了,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眼神渙散,看著她的時候眼圈微微泛紅,她睡夢中還依稀可以聽到隱隱的啜泣聲。

又是幾天過去,來自京城的馬車,穩穩地停在了這個破舊不堪的茅草屋前。

徐惠君看著馬車,馬車是常規的將軍府的馬車,掛著有“徐”字的喜囊,喜囊的流蘇有些脫線,但是卻沒有影響整個馬車的氣勢。

車門被撩開,從裡面出來一個約摸四五十歲的婦人,頭髮緊緊地綰成了一個髻,髻上插著一支碧玉簪,兩鬢有些許銀絲,許是經歷了長途跋涉,這會兒兩鬢落下些許碎髮,被她隨意地捋到了耳後。

“哎呀,這大熱天的,可熱死我了,什麼鬼地方,害我坐了這麼久的馬車,骨頭都要折了。”婦人踉踉蹌蹌地下了馬車,剛站穩,便見茅屋之前的徐惠君,目光微微凝結在徐惠君的身上,在細細打量著她。

婦人一邊打量著徐惠君,一邊走到了她跟前,看著徐惠君衣衫襤褸,衣服又髒又破,頭髮鬆鬆垮垮在後面,僅用一根繩子扎住,倒是那雙眼睛,瞅著還有點像徐健徐將軍。

“王氏可在?”婦人直接問道,看著徐惠君的眼裡閃過一抹嫌棄之色。

徐惠君留意著她眼裡的鄙夷,這樣的眼神,她很熟悉,而往往有這樣眼神的人,下場幾乎都不怎麼樣。

“娘。”徐惠君站在原處,側身往裡面喊了一聲。

王氏聽到了聲音,急急從裡面出來,出來之前,她可以看了一眼水缸裡的自己,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但是再怎麼整理,這副鄉野村婦的模樣,卻怎麼都掩蓋不了了。

王氏看到婦人,臉上一喜,立馬上了前來,在婦人面前一個委身。

婦人見她此番模樣,倒還受用,不過眼裡的鄙夷依舊揮之不去。

徐惠君心裡暗暗思忖著這婦人的身份,怎麼連王氏都要給她請安,難道是徐健的老婆?

不過徐健也才四十歲,這個婦人怎麼都要比徐健大好幾歲,看她的衣著打扮,也非光鮮亮麗,怎麼都不可能是徐健的妻妾吧。

“似乎不是很討喜啊。”那婦人瞅著徐惠君一動不動,臉上有些不悅,“到底是鄉野的丫頭,這麼不懂規矩。”

“哼。”徐惠君不由自主地笑了,此舉讓王氏膽戰心驚,立馬伸手拉了拉徐惠君的袖子。

“你笑什麼?”婦人見她冷笑,那副模樣與她此時的裝扮竟是生生不搭。

徐惠君收斂起笑意,走到婦人身邊,繞著婦人走了一圈,目光最後定格在了婦人的臉上,“不懂規矩的,怕是你吧,我既是你家將軍的女兒,哪裡有主子給奴才行禮的道理。”

那婦人臉色一變,竟然有些不敢相信此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你說什麼。”連聲音都尖了不少。

“君兒。”王氏嚇了一跳,徐惠君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還不行禮。”徐惠君絲毫沒有理會王氏的警告,只是盯著婦人,犀利的眼神讓婦人心裡竟然有些虛,彷彿有什麼要被她看穿。

徐惠君微微眯起眼睛,那是不容許別人反抗的眼神,那是必定要達到目的的眼神,她縱橫官場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神,一雙可以看穿別人心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