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妃娘娘在桌下按住有火氣沒出發的八公主,示意她稍安勿躁。

到底還是年長些的沉得住氣,妍妃笑起來,以退為進地說,“我們家小八無功不受祿,以後哪會有這樣好的賞賜,說起來呀,其實是皇上感念老四這一場仗打得漂亮,喬姑娘作為未來的四王妃,皇上愛屋及烏。”

她說,“以老四的功勞別說一套雲鬢花顏金步搖,再賞些別的也是應當的。”

妍妃言笑晏晏,大有四兩撥千斤的意味,顯然跟她女兒不是同一段位。

她語氣不疾不徐的,緩了緩,又道,“再說了,老四也不是頭一次成親,聽說之前在大燕就許配過相國家的嫡女,當時離得遠,皇上沒能表示什麼,如今老四另娶,兩趟並一趟,皇上多賞點也很正常。”

晏水謠面色平靜地與妍妃對視,她若沒記錯,妍妃是第一個提到閆斯燁在大燕當質子這段時期的人。

這似乎帶著某種禁忌,大家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不談。

所有人提起四王爺,最早只會追溯到他帶領燕林軍在龍潭嶺的那場戰役。

卻沒人去追溯再早之前,他在大燕所經歷的一切。

而妍妃打破了這份禁忌。

此時在場的各位女眷神色都各有不同。

晏水謠可以理解皇后之所以避而不談,是因為當初將閆斯燁丟到大燕去受辱的人,正是她的兩個好兒子。

母子連心,一丘之貉。

如今閆斯燁殺回皇城,她自然不想多提當年構陷他的那一茬。

對她而言,全天下的人都集體失憶才好呢。

妍妃說這些,無非是存心想膈應下晏水謠,提醒她閆斯燁在大燕有個老相好,在她之前,閆斯燁是有正妻的。

除此以外,看她坦然的態度,應當與皇后不是一派的。

也是,她甚至孜孜不倦地想把侄女嫁給閆斯燁,想必至少沒有結過仇。

但妍妃不知道,晏三是她,喬鵲也是她。

本質上她兩頭佔便宜,非但不會被刺痛,還有點美滋滋。

“阿燁這次能逆轉戰局,打贏勝仗,是我們夏北蒼生之福,就莫再談過去的事了。”

忽然,在靠近皇后座位的方向傳來個極溫和的聲音,“今日是給阿燁接風洗塵的,中途把喬姑娘叫出來,一直在說話都沒見吃上幾口,回頭餓著了,阿燁可得怪我們了。”

晏水謠這一整晚面對那麼多張凌厲的口齒都遊刃有餘,卻在聽到阿燁這個稱呼時,整個人愣住了。

她來之前就把今夜當成鴻門宴來看待,所以再多人挖苦為難,她也都有所準備。

可能全副武裝久了,突然有人為閆斯燁說好話,釋放溫柔善意,她居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怔怔望向那個方向,就見那女子坐的位次僅在皇后之下,正朝著自己頷首微笑。

這回沒等鍾熙跟她講解,腦中突然有個念頭閃過,覺得此人應該就是七王爺閆見深的生母宸貴妃。

在這個深宮之中,唯一跟閆斯燁關係親密的只有宸貴妃母子了。

七王爺就是繼承了他母妃淡薄不爭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