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了一理雞窩頭,把漿糊一樣的思緒捋了下,然後艱難發問,“你夜闖我的營帳,我還沒問你是誰,你先問起我來了,是這個意思嗎?”

她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大兄弟你樣子挺端正的,沒想到性子這麼狗啊?我家崽崽都做不出這事!

男人略微有點尷尬,輕咳一聲道,“若姑娘實在要分個先後,恐怕也是你們先帶人闖進雪山,又在我們家門口駐軍,應當是我們為難在先吧?”

聽他這是來算賬的意思,晏水謠一下子就徹底清醒了,飛快指向閆斯燁,“找他,他是這裡的負責人,與我無關!”

見她幾乎是毫不手軟地把自己推出去擋災,閆斯燁眼角抽了一抽。

可男人並沒把注意力投到閆斯燁身上,依然衝著她問,“姑娘如何會知道螢火蟲的?”

晏水謠愣了下,就在剛剛她已進行了一番頭腦風暴,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對方是來問這個的。

而且張口就喊它們叫螢火蟲。

晏水謠原以為即便它們出現在雪山裡,飼養它們的人可能會隨著自己喜歡取個別名。

比如天王蓋地蟲之類威武的名字。

怎會這麼巧,也被換作螢火蟲呢?

她忽然明白了,覺著巧的不止她一個,所以男人找上她來了。

其實她也想說實話,畢竟扯謊騙人,就是拿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她也十分心累。

但她不能。

這說出來豈不是個比雪山鬧鬼還誇張的靈異故事嗎?

鬼知道這裡有沒有現代那種專門搞研究的基地,把她擄過去做人體試驗怎麼辦!

晏水謠沒辦法,只能機械地又重複一遍之前用來糊弄閆斯燁的話,“我是書裡看來的……”

“書裡不會有這個。”

但剛起了個頭,男子就搖頭打斷,他盯著晏水謠的眼睛,“這種小蟲中原沒有,是在極遙遠的藩國發現的,所以它原先在中原本並沒稱呼,是我們家老爺子的一位知交舊友給取了螢火蟲這個名字,我們一族才把這稱呼沿用至今。”

晏水謠突然語塞,就個學名而已,怎麼還成他家老祖宗研發的專利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跟你們老祖宗的想法比較一致,不約而同取了一樣的名字,若有緣得見,沒準能成為忘年交呢?”

“大抵沒這樣的可能。”

男人仍然是肯定決絕的語氣。

晏水謠有點小脾氣了,她說什麼都給否了,這位兄臺怎麼恁不給人面子的呢!

後一秒,她聽男人淡淡說,“我爺爺的舊友很早就過世了,她沒有活過二十五歲。”

晏水謠聽之一怔,旁邊一直靜默聽他們對話的閆斯燁也輕微皺眉。

這樣一來,問題又拋回給晏水謠了。

“這位公子在山上看穿了我們的八卦陣法,當時我就藏身在遠處的雪山石後面,聽見姑娘口中說出這幾個字,我記得姑娘可是一點沒猶豫。”

他直接指出,“說是脫口而出都不為過,完全不像是臨時給它取了個名兒。”

停頓幾秒,男人微微斂眉,輕聲道,“與那位故人一樣,她也是這樣,分明說是第一回見到,卻脫口便這麼喚它們。”

聽完後晏水謠完全靜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