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騎著御騎營的馬匹混入淮榮城中,畢竟剛剛在城外,諸葛望道瞧見不少御騎營的人穿過城門,都無人阻攔。

可是,他剛到門前,便發現士兵們已然換崗,有幾個兵卒走出城門,手裡拿著一大卷泛黃的佈告,提著漿糊桶,在城牆上張貼告示。上面把諸葛望道寫成是一個通敵叛國的罪人,並且還畫了肖像。

“也不知道是誰,把我畫的這麼像。”諸葛望道騎著馬遠遠地立在圍觀人群后面,仰望著佈告,心中嘀咕道。

他想起,昨夜喝酒時,的確是有五六個畫師在一邊作畫。劉善儒說,這是他帶來的,要把兩國其樂融融共享佳餚的場面畫出來,也算是一個見證。當時並沒有多想,現在細細回想起來,恐怕就是再讓畫師臨摹自己的肖像,以便今日之用。

“這老太監真厲害,倒是把每一步都算的清清楚楚。”諸葛望道嘆息道,“只是害我一人也就罷了,這上百名的隨從豈不無辜,多半數是自己一路上的那些官員安排護送的。現在卻在客死他鄉。”

心裡雖怨,可諸葛望道卻不敢停留,撥轉馬頭便往淮榮城郊而起。此時,他上天無門,報國無路,騎著馬一路走走停停,忽南忽北,忽東忽西,不知去途和歸路,走了良久,卻又好似什麼都在打轉,什麼都沒走。

突然間,天邊一縷晶瑩落在他的額頭,緊接著兩瓣、三瓣……在這夏時午後,六月飛雪,彷彿天地都看不下去這般冤屈似的,竟然飄起了鵝毛大雪。目光所及之處,不消片刻光景,這天地間便已經覆蓋上了一層淡淡地銀白。

諸葛望道有些頭疼,耳朵中各種聲音不斷充斥,特別是各種孩子的哭聲,讓他尤為揪心,彷彿自己是出現了幻聽一般。

“看來是找不到,若能活下來,那便真的是命呀!”諸葛望道找了快空地,翻身下馬,四仰八叉地倒在雪地中。

不一會兒,一陣敞亮的嗩吶聲從遠處響起。諸葛望道睜開眼,轉頭望去,原來是午時在城門口遇到的哪知送喪的隊伍,再看看天,沒想到已經日暮西落,過了好幾個時辰。

那隊伍吹著嗩吶三三兩兩地從諸葛望道身邊經過,不過卻不見為首的男子,想必是太過哀痛還在墓地獨自祭奠吧。

此時,大雪逐漸停了下來,跑了一天也沒有收穫的諸葛望道,感覺肚中咕咕作響,在雪地裡躺的久了,也感覺渾身又冷又餓。想到這淮榮城是南安郡的治所,繁榮異樣,來往的客商不斷,在城外也一定會有不少小茶攤、酒幌子,供來往之人駐足休憩和飽腹。

諸葛望道決定先在郊外找一個小攤子,填飽肚子再說,哪裡人來人往的,老闆一般也顧不上看上通緝佈告,就算是有犯人在跟前,一般也會視而不見,畢竟安安全全地做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主意打定,諸葛望道又騎上馬,靠著驚人的耳力,不久便尋覓到一處小酒攤子,木頭棚子外,一個大大的酒幡子,掛著雪水,耷拉在柱子上。裡面三五成群,做了不少過路的人。

諸葛望道下了馬,小二便一眼瞧見,以為是為軍爺,便趕緊熱情地將他迎進了棚子裡。掌櫃見諸葛望道穿著銀盔銀甲,知道他身份絕不簡單,這類人通常都喜歡坐在角落,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而此時,角落的一桌子正坐著三個人,掌櫃趕緊過去,咳嗽了兩聲。三人抬頭見小二領著諸葛望道進來,便知趣地騰了桌子,到另一處和別人拼桌。

掌櫃趕緊打掃乾淨,諸葛望道坐下,掏出一些碎銀子,擺在桌上,讓掌櫃的看著辦,給他上一些吃的喝的。

掌櫃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小二便端著一大盤子酒水和肉菜,給擺放到諸葛望道的跟前。

正正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諸葛望道也顧不得以往的斯文,就如同自己在盛京的酒肆一般,大口吃喝起來。可剛剛搬走的那三個人,時不時地偷偷瞧他一眼,接著便和同桌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諸葛望道有心留意,恐怕他們發現了自己被通緝的事情,在嘀咕著怎麼那懸賞,所以耳根子微動,面不改色地偷聽他們的交流。

只得聽一箇中年人,將頭湊到其他兩人前面,眼睛瞥了一下角落的諸葛望道,瞧瞧地說道:“今天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附近多了很多這樣子穿銀甲的軍爺,看著也不像是我們南安的軍隊,王爺他們也不出面管管,搞得淮榮北面亂亂哄哄的。”

旁邊一個白髮老者,接過話說道:“像是從盛京來的,據說在抓什麼叛亂反賊。我也是聽別人說好像是抓青衣教的人,城門內外由新帖了一些通緝的告示。”

另一邊的年輕人聽了,卻搖搖頭道:“別聽他們胡說,我瞧著不像,哪有年紀這麼小的反賊。”

“怎麼?你瞧見了?”其餘倆人,瞪大了眼睛,好奇地一口同聲地問道。

“噓!我跟你們說。”那年輕人瞧了一眼諸葛望道,見他自顧自地吃喝,完全沒有表現出關心的樣子,便用手擋著嘴在兩人的耳邊,悄咪道,“我看見幾個銀甲騎兵在西面做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那丫頭看著穿的挺好,應該是哪家貴族的丫鬟,手裡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聲都不哭,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不過那丫頭恐怕是活不成了。”

“怎麼回事?”兩人迫不及待地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