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兩個門子,因心中不爽,便找了由頭將林淵打發了。大門內,正在迷迷糊糊打小盹的周崇山,聞聲便早已清醒,側耳聽了全程,也沒有出面阻止,反而心中有些竊喜。

一是,今早受了傅炎的氣,正好讓同為「四大庭柱」的林淵被刁難一下,也算給自己解解氣。

再則,林淵在「四大庭柱」裡,也是最被人瞧輕的,尤其是周崇山的爺爺「老將軍」周巽,最不放在眼中。理由是他原非大燕人士,只是亡國臣子之後,身份低賤,在鎮南王府曾為奴為侍,且林淵的劍術也曾經得到周巽的略微指點。

想那林淵走遠後,周崇山便溜溜達達出了門,假模假樣地關心了一番兩個門子。兩個門子生怕自己打發林淵一事被知道,戰戰巍巍不敢言語。好在周崇山對此沒提一個字,兩人才鬆了一口氣。

此時,忽有一人朝著鎮南王府而來,年紀看著不大也就十六七的模樣,面板倒是白皙,可長得卻是尖嘴猴腮,臉上脖上的皮一褶一褶的,活脫脫街市上賣藝的猴崽子一般,身型有些佝僂,穿著深灰色的布質長袍髒兮兮的,足下一雙青黑粗布鞋也滿是汙泥,身後揹著一個木箱子,一走起路來,箱內的瓶瓶罐罐就如同打架一樣乒乒乓乓。

“喂喂喂!你個髒東西,快滾!這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周崇山瞧了一眼此人,便全身不自在,開口便罵道。

“嘿嘿,官爺,這裡可是鎮南王府?”猴崽子佝僂著衝著周崇山行了個禮。

“這麼大幾個字「鎮南王府」你難道看不見嗎?”周崇山用指頭一指正上方那塊資金匾額,隨即又啐了一口嘲笑道,“呸!我還以為只是一個醜八怪,原來還是一個睜眼瞎!”

“哈哈!哈哈!”身後兩名門子聽周崇山罵得解氣,也跟著開懷大笑起來。

“我認得字,就是出於禮貌……”猴崽子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張白紙,有些皺巴,遞到周崇山面前,“這個是我剛揭的,這個活草民能幹。”

“什麼東西?”周崇山皺著眉頭,用食指和拇指捏著白紙的一角,抬起手放在日光,斜仰著檢視,原來是王府為世子尋訪名醫的張貼告示。

“這個醜八怪,也是你可以揭下來得?”周崇山圓睜雙目,裂聲道。

“草民是江湖遊醫,四處為人看病療傷,替人去疤這種活,小的在行。”猴崽子躬著腰,朝著周崇山拜了拜。

“呸!你這鬼樣子,還是個大夫?不看看你自己這身醜皮囊?你也配?”周崇山覺得自己在被猴耍一般,勃然大怒,伸出一根食指,就要往猴崽子身上戳。

哪知那猴崽子一把攥住了他手腕上的脈門,周崇山瞬間如同過了電一般,躥騰了老高。

“你居然襲擊朝廷人,來人,給我拿下這個潑皮猴!”周崇山卯足了全身的勁,才將猴崽子的手甩開,然後拔出腰間佩劍,就招呼人要上去逮他。

兩個門子也不含糊,一人操起一根硃紅色的看門棍,就朝猴崽子掄了過來。

那猴崽子見來勢洶洶也不敢硬抗,左躲右閃,真的如同街上賣藝的猴兒一樣,圍著他們三人打轉,一時間竟也沒被碰到半分皮毛。

“官爺是不是近來腰疼、氣喘、精神不濟,常常睡著半夜會被自己咳醒。並且昨天應是熬了夜,又飲酒過量,發現依舊全身乏力?”猴崽子一面躲閃,一面衝著周崇山說道。

“停手!”周崇山一聽急忙叫住了兩個門子,提著劍指著猴崽子問道,“小爺我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怕不是哪國的細作,整天跟蹤小爺我吧。”

“官爺,真真誤會了。”猴崽子連連擺手,臉上殷勤道,“小的行醫,剛剛在官爺腕上搭下一脈,才初步看出點東西。”

“此話當真!”周崇山半信半疑地看著猴崽子。

“千真萬確。”猴崽子點頭哈腰道。

“你叫什麼名字?”周崇山追問道。

“在下姓白,單名一個「侯」字。燕北郡,合陽人士。一路從北行醫至此。”猴崽子白侯咧嘴道。

“你有真能耐?如果做不好,恐怕連我也會被牽連。”周崇山再度上下打量,還是有些疑慮道。

“官爺,治好了真有百金賞賜嗎?。”白侯問道。

“屁話,王府發榜貼了大街小巷,難道還能耍賴不成?”周崇山道。

“那行,給錢就好。別像某些爺,不賞賜,還要關人……”白侯點頭低聲自言自語道,周崇山沒有聽清楚,再問便道“無事。”

“你過來!”周崇山心中依然不放心,於是招呼了一個門子,對白侯道,“他最近也經常說不舒服,你可先給他看看?”

“是!”白侯一伸手搭了門子的手脈,又用一雙炯炯之目打量了幾番,說道,“這位軍爺以前鍛鍊時逞了強,導致脛骨錯位,氣息淤結。所以時不時地就會胸悶。”

“對對對!就是這麼個狀況!”那門子聽了連連點頭道。

“草民,只需兩針,便可令軍爺痊癒。”白侯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