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有本事你就打!若留了印子留了疤我看你如何給阿哥爺解釋!我再怎麼是奴才也有幾分阿哥爺的臉面,出門在外就是阿哥爺的門面,你敢對阿哥爺不敬?”

布琛色厲內荏,一聽妙菱這般硬氣的話,那巴掌高舉在空中算是怎麼都落不下來了,偏又抹不開臉面,麵皮子都氣得漲紅,只得再嘴硬一句去。

“要不是老子將你送去小選,豈能有你今日的風光!得了祖宗福萌有了滿人的身份,反眼下得了好反而罵你老子沒本事,早知如此,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溺死你!”

且聽這話,妙菱一聲兒不屑冷哼,若她還是以前的妙菱,定然受不住阿瑪這樣的苛責,可她已然不是那個謹小慎微、處處委曲求全的小丫頭了,她對布琛斷沒什麼感情可言,這話自然也不會叫她覺得心痛半分。

若非為了額娘,為了這一大家子,今兒她一個字兒都不會跟布琛多說,不過是個只會壓榨妻兒的酒囊飯袋罷了,這阿瑪不認也罷!

“我額娘若早知你是個這樣的人,當初還斷不會嫁給你呢!你除了會吃喝玩樂、打罵妻兒還會做什麼?與其跟著你吃苦,還不如生下來就死了!”

“你、你、、、、、”

布琛被妙菱氣得發抖,斷沒想到從前在她跟前兒連話都不敢說的女兒,如今竟指著他的鼻子罵了,才不過當了阿哥爺身邊兒的一等宮女就狂成這樣了,以後若是再得了阿哥爺的眼他豈還能有好?

什麼父女,眼下這不孝女怕是巴不得他早早的歸西呢,既是如此,他也不再念著什麼情面,趁早拿捏了人防才是!

他是見不得阿哥爺那樣尊貴的主子,不能向主子揭發這不孝女的嘴臉,可眼下這不孝女在他的地盤兒呢,要打要罵還不是隨他的意,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死了就死了,阿哥爺還能缺他一個小丫頭片子不成?

布琛惱怒非常,這竟就起了殺心了!

“阿楚琿關門!幫阿瑪捉住這不孝女!看阿瑪今兒如何正一正這家法!”

阿楚琿正是妙菱的大弟弟,是家裡的長子,他雖比妙菱小一歲,可個頭兒卻是已經超過阿瑪了的,小孩兒平日裡極聽話,更是將原本阿瑪的責任和擔子挑了起來。

布琛指使阿楚琿指使慣了的,然今兒這令卻不再好用,只見阿楚琿不僅沒捉住妙菱,反而上前一步將姐姐擋在了身後。

“阿瑪,兒子今兒也不敬一回,這上樑不正下樑歪,若想正家法您須得先正自身,若您不再拿著姐姐的血汗錢吃喝玩樂,好好的尋個差事,想來姐姐定然跟您這個認錯。”

“是啊阿瑪,今兒錯的不是長姐、、、、、、”

這會子不僅阿楚琿站出來了,連帶著下頭的弟弟妹妹們也大著膽子說了句心裡話,連一貫逆來順受的秦氏都不再軟弱了,挺著大肚子立在孩子們跟前兒,今兒定然不能再讓布琛對著孩子們動粗。

“老爺,你醒醒吧,這麼多年了,你可曾真的疼愛過自個兒的孩子?不求你為這一大家子做什麼,好歹莫要再傷孩子們的身心了,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不能好好的嗎、、、、、”

猛然被孤立,所有人都來指摘他的不是,布琛怎能受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尤其是指責他的人俱是他平日裡看不起的。

布琛眼下是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口了,心中盡是壓抑不住的暴怒,女兒他說不過,兒子他打不過,可對付秦氏還不是小菜一碟兒!

“你該死!”

說時遲那時快,秦氏勸慰的話音還未落下,便見布琛的拳頭飛快的砸了過來,那張咬牙切齒的臉一瞬間勾起了秦氏所有的恐懼,連懼怕的尖叫都發不出來,只下意識的用手臂護緊肚子裡的孩子,渾身緊繃準備承受劇痛。

兩年前她就是這麼沒了個孩子。

“額娘!”

劇痛沒有如約而至,秦氏只覺肩膀一緊,顫顫的抬眼去瞧,妙菱和孩子們俱抱緊了她,死死的護著,阿楚琿則一把推開了布琛的拳頭,眾人平日裡逆來順受慣了,竟不知何時已然有了反抗的本事。

若非今兒妙菱鬧了一通,只怕眾人還醒不過來呢!

“走!我們走!這個家不要也罷!”

妙菱氣得發抖,斷沒想到額娘亟待臨產了,阿瑪竟還對她下得去手,她眼下在家還能護佑額娘幾分,等明兒回宮了,以阿瑪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只怕額娘早晚得丟了命去!

寧願帶著一大家子去街上乞討,也不能在這兒屈辱的活著了!

趁著阿楚琿給了布琛一拳頭,布琛還躺在地上懵著,妙菱緊忙叫弟弟妹妹們拿了些細軟套了驢車,帶著額娘緊忙出了家門去。

“長姐,咱們去哪兒?”

阿楚琿扶著額娘問了妙菱一句,大家夥兒也俱朝妙菱瞧,這話可把妙菱給問住了一瞬,她拖家帶口的要去哪兒落腳呢?

他們塔拉氏族人不多,平日裡來往也少,再加之有布琛這麼個不成器的阿瑪,定然沒誰願意收留他們幾日,外祖秦家妙菱就沒聽額娘說過,想來也是投靠不得的。

妙菱攥了攥錢袋子,看著額孃的大肚子,心一橫,乾脆帶著額娘和弟弟妹妹們先去酒樓安置幾日。

十四爺給她的銀子不少,眼下她手頭足有二十多兩,拿出些個零頭住店,十兩銀子也夠叫他們在稍偏遠的地方租一套小二進的院子了,餘下的銀子吃喝嚼用,想來夠安穩三四個月的功夫。

之後她再慢慢的攢銀子,阿楚琿眼下也能出去尋個活計補貼家用,下頭的弟弟妹妹們也一日日的長大,沒了布琛拖累,他們的日子定然能越過越好。

打定了注意,妙菱這便開始辦事,住店好住,只是尋常住的地方不好尋,京城寸土寸金,凡稍稍看得上眼的半年便五十兩往上了,阿楚琿跑了半日也沒打聽出一個合適的。

妙菱沒法子,只怕這兩日走不開,便只得拔了頭上的簪子叫阿楚琿往四爺府上走一趟,尋了王端,告假兩日去。

不說尋房子,只額娘生產她也一時走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