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爺去瞧瞧伊格格,等會兒再來你這兒,王端,請太醫來。”十四爺無奈吩咐了一句,扭頭就帶著柳絮和妙菱往伊格格屋裡去了,一點兒沒在章格格這兒留戀。

路過章格格的時候妙菱忍不住覷了人一眼,心道這章格格也是夠倒黴的,在十四爺身上動了倆三月的心眼子了,愣是沒得了十四爺半分的好臉色。

今兒好不容易請動了這尊大佛,好死不死的伊格格又有事兒了。

很難不懷疑伊格格這是故意跟章格格不對付呢,說來十四爺眼下只收了這兩位格格伺候,平日裡合該和和氣氣的,誰道只兩個人還這樣耍心眼子,以後十四爺出宮建府了,後院的主子一多豈不是更鬧騰。

妙菱悄悄看了十四爺一眼,沒見二位格格時還樂呵著呢,這會兒面上可全然沒什麼笑意了,想來十四爺心中葉門兒清,且煩著。

不過這事兒妙菱可就愛莫能助了,只得規規矩矩的跟著十四爺見了伊格格去,這一瞧榻上的人不打緊,看伊格格巴掌臉大的小臉兒血色全無,躺在榻上只小聲喊疼的樣子,還真是病得不輕。

“格格這是怎得了?什麼時候病的?”

十四爺一看這也知他是誤會了,面上露出幾分真切,挨著伊格格的榻沿兒坐下拉著人手細問著,一旁的小丫頭雪蓮忙紅著眼睛回。

“回阿哥爺的話,我們格格今兒一早起身都有些不適呢,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原只當是脾胃不服,也沒想著叫太醫來,喝了兩碗山楂水罷了,誰道下午格格肚子就開始疼了,剛剛還見了血。”

在場的一聽這個,頓時覺得不妙,還當伊格格得了什麼急病,這就要不成了,滿屋子盡是年紀不大的,也沒什麼經驗可言,唯十四爺經得多,這會子心裡一咯噔,怕是伊格格這是要小產了。

“奴婢得罪了,敢問伊格格葵水是何時來的?這個月上個月可正常?”

還未等著十四爺深問呢,妙菱卻是緊忙站出來問了一句去,這般私密的事兒雪蓮怎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說,還未來得及看十四爺的臉色呢,便聽十四爺急急的吐出一個字兒來。

“說!”

“我們格格的月信兒慣是月初來的,這個月、這個月日子往後延了不少,上個月好似也不大好著,就兩日便沒了、、、、、、、”

一說這話,雪蓮這才開了竅,隱約猜出來是怎麼一回事兒了,當即嚇得臉都白了,噗通一聲兒跪在了十四爺跟前兒。

若因她這個貼身大丫鬟沒伺候好格格,叫阿哥爺沒了第一個子嗣,她便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啊!

“奴婢知罪,奴婢真不是沒伺候好格格的,格格這一二月裡也沒見得有什麼不適,奴婢、奴婢、、、、、、”

雪蓮抖如篩糠,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還朝十四爺膝行著想拽著阿哥爺求饒去,十四爺惱著豈能叫雪蓮靠近著,出了事兒不尋法子補救,反倒就只顧著自個兒的命去了。

難道伊格格的命不是命,肚裡孩子的命也不是命嗎?

若他沒記錯,伊格格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長女寧楚格,是他最最疼愛的女兒了,只是寧楚格福薄,七歲便因病夭折了,他現下想想心裡都泛泛的疼,怎麼重活一世了,這孩子還不及以前康健?

且看這雪蓮都十六七歲了,竟還不如年紀最小的妙菱機敏著,十四爺看著伊格格疼得連痛呼的勁兒也沒了,只狠不得將這丫頭給生撕了去。

“滾出去跪著!”十四爺痛斥雪蓮一聲兒,眼下還顧不上處置她,只趕緊的看向妙菱,太醫一時半會兒的還到不了,只盼著妙菱能有些法子呢。

“妙菱,你既是能瞧出來伊格格的不妥,可是有什麼救急的好法子?”

伊格格要小產,妙菱能有什麼好法子,不過是著急猜測罷了,眼下她不僅沒好法子,還得將這話給圓起來,她這年紀可不該最先想起來這事兒的。

“奴婢也不大通醫術,只是家裡兄弟姊妹多,從前見額娘這樣過,這才猜出來的,這屋裡有些冷了,不若先將炭火燒暖和,如此格格也能好受點兒,奴婢趕緊的再跑去催催,萬不能叫格格著急了才是。”

現下只得這般,十四爺忙應了妙菱的話,叫人去了,還叫人燒了熱水,衝了紅糖茶,他也沒生過孩子,眼下能想到什麼便吩咐人做什麼,也甭管用不用得上。

也得虧妙菱發現的及時,跑得也快,若非她催著,王端還帶著太醫慢慢的踱呢,只乾等著太醫來,伊格格的孩子斷保不住。

太醫細細的給伊格格診了脈,果真是小產的徵兆,若不是伊格格喝了兩碗山楂茶,倒也不至於這樣厲害的,好在伊格格身子還算是康健,太醫又是給人灌藥又是施針,到底還是暫保住伊格格這一胎。

這一折騰便到夜半了,十四爺親自送的太醫,太醫見十四爺也十分上心,少不得多囑咐兩句。

“、、、、、格格年紀不大,身邊兒也沒個有經驗的陪著,宮裡多少小主都是這樣沒的孩子,待格格月份一大,以後大大小小的事兒還多著呢。”

十四爺忙點了頭去:“謝您點提,倒也是爺近來病著,也許久沒見格格們了,誰道伊格格竟都快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是爺的疏忽,還勞您多上心,若是明後得閒,您再來給伊格格瞧瞧也好。”

太醫無不應下的,收了十四爺給的好處,這便跟著王端回了,十四爺在院子裡定定地站了一會子沒動,看著陰翳無月的天,心頭也跟著發沉,還當自個兒這輩子怎麼著也能順遂的,誰道一茬一茬的事兒他還應接不暇著,沒比當年好到那兒去。

“時候不早了,爺回去歇吧,明兒還得去上書房讀書呢,伊格格已經歇下了,奴婢在這兒守著也使得。”

妙菱抱著十四爺的大氅給人披上,想著十四爺怕是心裡不好受,少不得細細寬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