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爺此言一處,當即引得滿朝譁然。

康熙爺頓了頓,看著下頭的兩個兒子也不知是驕傲還是覺得人胡鬧的,倒也沒惱,只是問十四爺有何打算。

“老十四你請什麼戰?若真打你又如何同蒙古打?”

能站出來乃是衝動作祟,不過要說對這事兒全然沒看法也不至於,十四爺稍稍回想了上一世的事兒,只管稍稍說了幾句去。

“兒臣以為,科爾沁部素來貪心不足,年年缺什麼短什麼皆由朝廷出銀出力,然草原肥沃,牛羊肥碩,豈能年年都遭災?如此依舊不滿,只怕是早就包藏禍心了,怕是打著此消彼長的主意。”

“眼下鬧著,也不過是在一直試探著咱們朝廷的底線,一個公主嫁過去安穩兩年,可有有幾分公主能叫咱們嫁過去,這安穩又能安穩幾年呢?”

“準噶爾部還在虎視眈眈,科爾沁部等也素來是牆頭草,慣是誰強變倒戈了誰,要兒臣說,公主嫁過去一個都是給他們顏面了,再不知好歹便打過去,打到他們怕了,他們消耗不起了,便知道厲害了,再沒膽子次次試探著。”

十四爺沒說得太細,話裡也多是意氣用事居多,他到底是記得自個兒的年紀呢,眼下才剛剛當差不久,若真是說得深了只怕還得叫皇阿瑪防備了去,只覺得他不似他了。

十四爺說罷,十三爺也緊忙應和,他不知草原上的事兒,只是說上頭姐姐們的遭遇,出了大姐姐純禧公主遇到良人意外,其餘的凡是嫁去蒙古的,竟沒一個過了好日子,四姐姐更是走得早,且叫人心中遺憾著。

十三爺和十四爺兩個人雖是都未言深,可到底是一派真心,康熙爺聽著,竟罕見地對這已然決定好的事兒有猶豫了起來。

他是當皇阿瑪的,兒子不少,可女兒安安生生長大的缺不多,除了九公主是嫁入了佟佳氏意外,其餘的盡是遠嫁,他自然是心疼女兒多些。

然若是一個女兒能換大清太平,他便是不捨得也得捨得,同大清的千萬萬百姓比,公主倒是算不得什麼了,只是康熙爺看著下頭十三爺和十四爺的眼神兒,到底是沒說了準話了,只怕下頭的孩子們誤會,更是怕澆滅了他們心頭的火。

這事兒便私下裡再議,待下了朝,康熙爺沒急著看了摺子去,反倒叫十三爺和十四爺跟著他去了弘德殿說話,另叫來了直郡王和管兵部的四爺、在內務府辦差的八爺,還有戶部的大人。

“老十三老十四,皇阿瑪知道你們的心思,眼下叫你們過來也不是專門來訓斥你們的,只是想叫你們知道,若依著你們的意思打仗,這仗要消耗了多少。”

說罷,康熙爺便點了戶部的大人去,那大人早又準備,這便將先前討伐三藩的用度細細道來。

“便不說遠的,臣只說說當年三藩之戰,三藩之戰打了八年,這一年的軍需用度便是十二萬兩白銀,八年便是九十六萬兩白銀,這些銀子支出佔國庫十之六七,若是遇見災年,便更是雪上加霜了。”

“算罷了這支出的,因戰事,各進項也是頹靡不堪,原江南能一年收上來五十萬兩白銀,戰事也只有三十萬兩,這一進一出,便損了小半,若是沒有這八年的戰事,咱們大清定然比眼下更是繁榮,然有這八年,雖是形勢平穩,可到底傷及了根本,時至今日才將將步入正軌。”

戶部的大人說罷,緊接著便是直郡王站了出來,說罷銀子花銷了,也該說說將士折損了。

八年的戰事,家破人亡之事頻發,有些走的人多了,更是十室九空,甚至整個村子裡皆剩下婦孺、、、、、、、

十三爺和十四爺聽著,越是聽便越是無言以對,便不說十三爺,十四爺好歹上一世也是領過兵的,且想想直郡王的話,便想起來他當年經過的兇險了,誰道竟還是不冷靜的,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待說罷了,康熙爺只管打發了人去,只留了十三爺和十四爺在身側:“真年輕時,亦是如你們一般,然在其位謀其政,朕見了天下疾苦,便也知道這仗是能不打便不打的了,若是能用公主一人換大清百姓安穩,朕便是再不忍也忍心的。”

“然朕也不是叫你們一味的忍讓,一味的忍讓便是怯懦了,我大清不需要怯懦示人,若要打,便得佔了天時地利人和,你們且瞧瞧此時天時地利人和佔了幾樣,這若是打起來了,你們又叫你們已然嫁過去的姐姐如何自處?”

“凡是不能衝動,需得多思多看才是。”

十三爺和十四爺無不應的,這才羞愧的低了頭去。

上一世沒經過這一遭,十四爺只覺得皇阿瑪是個冷心冷情的,只看重權勢皇位,不顧自己骨肉的命,然眼下再看,只怕皇阿瑪才是最最為難的那一個。

末了敦恪嫁去蒙古的事兒到底還是定了下來,日子還是依著先前定下的,就在冬月前夕出發。

如此一來一回的,便也該過年了的。

護送人選是直郡王,十三爺求康熙爺護敦恪一程,康熙也想了想只管點了頭去,只對著十三爺,康熙爺便想起來十三爺的額娘章佳氏了,心裡到底氏存著幾分虧欠的。

因時間頗緊,透過不過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康熙爺還點了十四爺幫襯著,叫人去內務府在當一陣子差去。

十四爺領了命心頭意外又是為難,一來這發展可同上一世截然不同了,二來他眼下同八哥鬧得不痛快,過去了豈不是堵心。

自太子爺受訓斥,凌普倒了之後,內務府便由八爺管著了,平日裡忙碌,二人也保持著進水不犯河水,八爺也從未少過他府上的用度,總歸是不冷不淡著,而如今他過去了,不說相處起來彆扭的,怕不是以八爺多疑的心性,還得懷疑他有心同人爭了什麼呢。

十四爺只覺得頭疼,然皇阿瑪都發話了,他也不能不依,只得應付著罷了,待這個月忙完敦恪嫁妝之事,他再想法子同皇阿瑪說說好話去,再回了四哥手底下幹活兒。

思及此,十四爺不再多想,想多了也是庸人自擾,且順勢而為便罷了,若是有可能,他倒是想多圈一圈八哥的,到底是兩世的兄弟情誼了,他總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八爺再走了死路。

都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兄弟,何必要鬧得你死我活呢。

“十四弟嘆什麼,可是覺得為難了?”

待出了乾清宮,直郡王和十三爺去商討送嫁之事了,四爺同十四爺走在一處,見十四爺眉宇間有些煩憂,不由得問了一句去,倒也心知十四爺多半是為難同八爺的相處。

不過要說十四爺著態度,四爺也是有些疑惑的,他雖是對十四爺的醒悟頗為認同感概,可也是有些想不明白十四爺怎麼會突然同八爺鬧成這個樣子,便是二人觀念再不合,也不至於一下子便消磨了以前的情誼。

十四爺搖頭,倒不是不願意告訴四哥,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八哥他、、、、大概是不願意見我的,也許是我忒貪心了,既想跟四哥你和睦著,又不願拋下了以前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