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光是收了這五兩的銀子便笑得合不攏嘴,尋常人家給半吊錢都是富裕的,哪有鑫月這樣的出手闊綽,她李媽媽也不是貪心的人,怎好再多收,到底感情在這兒擱著呢。

“侄女這樣的話就生分了,什麼銀子不銀子的不論,你儘管放心,我定然將你額娘合弟弟伺候的好好的,你手裡的銀子便給你額娘買些滋補的吧,她生你們幾個身子虧的厲害,皮·包骨頭的難得將孩子懷的這樣好。”

鑫月忙應下了,這事兒也不消得李媽媽多吩咐,廚房裡大妹妹正燉著雞湯呢,她還叫阿楚琿去集市上買了好些活魚養在水缸裡,這樣日日也能吃個鮮。

鑫月歸心似箭,這頭兒安頓好了家裡家外的事兒,見額娘和剛出生的弟弟也都好,便沒什麼不放心的了,這便稍作收拾,趕在落鑰前進了宮。

回了阿哥所鑫月還撲了個空,十四爺眼下還未歸呢,說是在校場跟十三爺幾個比馬呢,阿哥們多半都在,玩到興頭上誰也顧不上走了。

鑫月聽小喜子這話笑了笑,便也不急了,只管接替了七巧的活兒去,這兩日她不在,七巧擔子可不輕呢。

“昨兒你不在,宮裡可出了大事兒了。”

七巧閒下來也沒去歇著,只管陪著鑫月去,小嘴兒叭叭個不停,鑫月猛然不在身邊兒她竟是連個分享的人都沒有了,心頭還十分寂寞。

“什麼大事兒啊?”鑫月隨口問著。

只見七巧神神秘秘的,謹慎地四下看了看,見阿哥爺書房裡真就她們倆在,這才壓著聲兒道了出來。

“還是毓慶宮的那位,前些日子犯錯,萬歲爺不是罰太子思過嘛,昨兒元宵節來著,聽說在宴上有人給太子爺求情了,萬歲爺到底心頭不忍,便打算叫太子爺出來過過節高興高興的。”

“為這個,萬歲爺還特意叫人晚放了兩刻鐘的煙花,叫人請太子爺來,誰道萬歲爺跟前兒的梁公公去了,好死不死的正撞見太子爺同身邊兒宮女的苟且之事。”

“偏跟去的人不少,想瞞也瞞不住,萬歲爺震怒,當即便叫人處死那小丫頭了,足足一百個板子呢,人都沒形,毓慶宮門前的地面這會子還泛著暗紅、、、、、、”

“太子爺自然也跟著又受了重罰,萬歲爺惱著,只覺得阿哥們都這樣胡鬧,還叫人連夜巡視了阿哥所上下,光是手腳不乾淨的嬤嬤便被揪出來了五六個呢,十一阿哥也沒了個丫頭,旁的倒沒什麼了。”

“後來想想我只覺得後怕,得虧那柳絮早幾日鬧騰了,但凡她沉得住氣一點兒,可得害了你了。”

可不是嘛,當時柳絮鬧事鬧得那樣大,將德妃娘娘都給驚來了,但凡知道的人再多些,她定然也得落得悲慘結局,想想那慘死小丫頭的結局,鑫月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心裡發毛得厲害。

這事兒也是給她提了個醒兒了,眼下到底在宮中呢,她在十四爺身邊兒也無名分,以後同十四爺親近還是低調慎重得好。

“哎,你說太子爺這段時日是不是也太走背運了些?這一天天的盡是毓慶宮的事兒了。”

七巧嘆了一句,心想著以前太子爺好的時候還三番兩頭的來阿哥所看弟弟們呢,對下人也好,七巧以前便受過太子爺的恩惠,這會子見人受難,不免心中為人可惜著。

鑫月搖頭,叫七巧收收善心去:“有道是高處不勝寒罷了,甭管前朝後宮,多的是咱們看不明白的明爭暗鬥,誰知道眼下這場面又是哪些人鬥法的結局呢,你且收收自個兒的善心,咱們先護好自個兒才是。”

七巧連連應下,她自知沒什麼玲瓏心,便什麼事兒都聽鑫月幾分,再加之以後鑫月成了十四爺的格格,她要跟去的,便更向著人幾分了。

二人不再說那些有的沒的,只趕緊手腳麻利將十四爺的書房清掃出來,專心之下,二人俱沒發現門外似停留過一陣高大的身影。

“阿哥爺,都是奴才不會約束下人,沒教好規矩,回頭奴才親自點提她們二人去,以後這嚼舌根兒的事兒再不會有了。”

王端戰戰兢兢的跟在十四爺的身側,小心翼翼的覷著人臉色,生怕阿哥爺惱火遷怒。

剛回來誰道便聽得七巧和鑫月閒話太子爺,雖沒說什麼要緊的,可這規矩在這兒擺著呢,雖說鑫月是十四爺的心頭好,可她即便是阿哥爺的格格了,也不能妄議這事兒。

“不必提點,別叫她們知道爺聽到她們的話了便是。”

十四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只是怕鑫月尷尬,這才打算轉身出去轉一圈兒再回來,心裡也是琢磨著鑫月的話呢,越是想便越發覺得他是撿了個寶了,光是這看事眼光便不尋常。

昨兒宴上出了這樣的事兒,他還只當是太子爺開始自暴自棄了,畢竟上輩子就有這麼一段荒唐的日子,然今兒同兄弟們賽馬玩樂,見八哥九哥似乎格外開懷,他心裡這才覺得有些不對,不似他們二人一貫低調的做派。

又得了鑫月的啟發,更覺得眼下太子爺受罰不僅僅是荒唐的緣故的,雖離太子爺廢立還有好些年,可如今便隱約得見背後似有好些推手作祟了。

想到這兒了,十四爺忍不住無奈笑笑,原還當自個兒重活一世,怎麼著也比眼下還尚且年輕的兄弟們強,可實際上真耍起心眼子他是萬萬不成的。

得!那就別想著跟兄弟們爭什麼有的沒的了,還是像鑫月所言,先在這紛亂之中保全自個兒才是。

如此想著,十四爺抬腿轉身去了十三爺那兒,先朝十三爺打聽打聽四哥要如何做吧。

“十四弟稀客,快裡頭坐,我這便換好衣裳出來招待你。”

十三爺聽下頭人來報十四爺來了,也是稀奇得很,連外衣都沒穿好便出來招呼一句,別看兄弟倆平日裡住的近,可往來真真不多,便是今兒玩到一處也是不常有的。

“十三哥不急,就是今兒你那招兒馬踏飛燕使得好,弟弟越想越覺得精妙,衣裳都顧不上換就來跟你討教了!”

十四爺笑笑,緊忙叫人先更好衣去,也不見外,自顧自的坐下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