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顯然沒把那臺牡丹收音機徹底放下。

他擦了擦手,又拿起烙鐵,在那堆花花綠綠的元件中小心翼翼地焊接著什麼。

一股松香和錫絲融化的氣味飄散開來。

片刻後,他放下烙鐵,小心地接通電源。

滋啦……沙沙……

收音機裡傳出的依舊是令人心煩的噪音,夾雜著微弱到幾乎聽不清的人聲,像是隔著厚厚的牆壁在吶喊。

王德發眉頭擰得更緊,用手指敲了敲收音機的外殼,不見任何好轉。

他又換下了兩個看起來顏色不太對的電容,結果還是一樣。

李向前正在旁邊用抹布擦拭一個油膩膩的臺鉗,他看似隨意地瞥了一眼。

“王師傅,那個米黃色的電容,焊腳是不是有點鬆動?”

他的聲音不大,帶著一絲學徒請教時的不確定。

“焊點顏色好像也跟旁邊的不太一樣,有點發灰。”

王德發動作一頓。

他拿起收音機,湊近了仔細端詳李向前說的地方。

那是一個編號C12的濾波電容。

果然,其中一個引腳的焊點,光澤暗淡,邊緣似乎有細微的空隙。

虛焊!

王德發心中微微一驚,抬眼掃了李向前一下。

這小子,眼神夠尖的。

他不動聲色,重新拿起烙鐵,在那虛焊的引腳上補了一點焊錫。

焊點變得圓潤光亮。

再次通電。

滋啦聲小了很多,但收音機依然無法清晰地收到任何電臺,只有一片模糊的沙沙聲。

問題顯然不止於此。

王德發放下收音機,看向旁邊安靜擦拭工具的李向前。

“小子,光說不練是假把式。”

他的語氣帶著老師傅特有的考校意味。

“你還有什麼高見?”

這既像是在問,又像是一種刁難。

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剛才的眼尖也只是運氣。

李向前放下抹布,站直了身體。

他迎著王德發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

“王師傅,虛焊可能只是原因之一。”

“這種老收音機,有些電阻時間長了,阻值會發生變化,尤其是影響中頻放大的那幾個。”

他語氣沉穩,不像是在猜測,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