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翻江倒海,喉間滿是辛辣灼燒之感,直到第六壇喝完,酒罈應聲碎裂,陸羨川抬手拭去唇邊的酒水,再次戴上面具。

達翰爾看著這一幕,嗤之以鼻。

“那個丫頭,對你就這麼重要?竟然真的喝了六壇,還真是不怕死。”

陸羨川身形微微搖晃,深呼吸一口,隨後站定,袖中拳頭悄然握緊,試圖讓自己的腳步不再踉蹌。

“你說過,喝完了,便答應我一個要求。”

“交戰的時候,不能傷到她,哪怕是一根頭髮。”

達翰爾看著他,難得沒有說話,算是預設。

夜已經深了,他答應了她明天要給她答覆,便絕不會食言。

邊塞夜涼如水,天上萬裡無雲,僅有一輪孤高的明月,少年行走在月下,銀色的面具熠熠生輝,偶爾有寒風吹過,將地上的身影吹得斜長。

守衛的將士縱使強打著精神,也禁不住有些疲憊,陸羨川施展輕功,悄然進入大魏軍營,沒叫任何人發現。

進入軍營後,他實在支撐不住,頭痛欲裂,腳步有些踉蹌。

子蠱遇酒會變得活躍,那樣烈性的酒,他一次性喝了六壇,此時五臟六腑彷彿被車輪碾過一般,喉間湧上一股腥甜,被他強行嚥了回去。

快步回到營帳中,他未曾注意四周,兩眼一黑,徑直倒在床上,卻不小心撲到了一個人影。

南煙織本想等宋致回來,便在他床邊坐下,可誰知一等便是幾個時辰,而她等著等著,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到驚醒之時,便是那人帶著一身酒氣,撲倒在她身上。

“宋致?”

南煙織皺了皺眉,迅速起身將他從身上推開。

營帳內沒點燭火,僅憑一絲微弱的月光,很難看清,南煙織摸索著,想將燭火點燃,卻驀地被人拉住衣袖。

“冷...”

南煙織聽到他口中的呢喃,以為他是發燒了,彎下身子想要探探他的額頭,卻只觸碰到冰冷的面具。

大半夜才回來,身上一身酒氣還戴著面具,他這是幹什麼去了?

南煙織皺眉,想將面具揭下,卻被握住手腕制止。

他的手冰涼,南煙織頓了頓,心中沒由來地輕顫一下。

面具下的雙眸緩緩睜開,黑暗之中,隱約能瞧見面具上的一點反光,映照進他眼裡,竟讓南煙織心底升起一絲熟悉。

他強忍住疼痛,輕笑出聲,聲音之中盡是啞然。

“小將軍,趁人之危,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你為何要戴著面具,又是去哪裡喝酒了?”

南煙織英氣的眉宇蹙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只可惜他不讓摘下面具,也無法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身體的疼痛已經讓他的神經漸漸麻木,“宋致”忽然有些委屈,身體微微蜷縮,往她身邊靠了靠。

“小將軍,我好冷。”

“明天,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

“只是現在,我想在你身上靠一靠,就當是提前討了點利息。”

南煙織察覺到他的身體很冷,這種冷異於常人,不像是凍的,而像是由內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