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夾了一筷子蘿蔔乾默默吃飯。安靜的房間中連碗筷碰撞的聲音都很難聽到。

等吃完了,張芩一家坐在炭爐前烤火。張芩把自己今日的猜測,同張若陽說了一遍。

“有人幫李大牛看過方子。只是不知道,這幫他看方查藥的是什麼人。

那人看方子的本事不夠,恐怕說的都是些中傷我們的話。”

張若陽聞言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如此,恐怕是益春堂做的了。”

張芩聞言驚訝道:“爹是如何知道的?”

張若陽嫌惡的冷哼了一聲:“益春堂那幫害人庸醫,向來喜歡耍弄這些腌臢手段。”

“漢時的四逆湯原方,便是用的一整顆生附子。這不是什麼秘密,傷寒派的大夫都清楚。只唯獨他們這群庸醫,才能單獨拿附子這事出來胡說。”

張王氏在旁邊解釋了幾句,張芩這才瞭解清楚自家醫館與益春堂的糾葛。

三年前,背靠豪族嚴氏的益春堂財大氣粗,醫館和生藥鋪同時開張。

看診買藥非常便宜。很是受到百姓追捧。

壓迫的一些醫館為了生存,不得不跟著降低診費和藥錢。

而後只是僅僅一年時間,益春堂便靠著燒錢壓垮了數家醫館。

外城區的大醫館基本都凋零了,最終無人能與之抗衡。

競爭對手都消失之後,益春堂的診費和藥錢價格便高起來了。

貴到讓百姓罵街。卻再沒有其他醫館可以選擇,不得不買。

這事本與張家醫館無關,益春堂是大醫館,與張家這種街邊醫館沒有什麼太大的利益糾葛。張若陽只是厭惡益春堂耍這種商人手段來經營醫館。

誰知之後,益春堂原本的坐堂大夫接連出逃,隨後庸醫害人之事頻出。

有天本縣縣令錯服瀉藥,腹滿痛,已經兩天沒辦法大便,就找了益春堂的大夫看診。

誰知明明是傷風寒之證,卻被誤診為陽明俯證,被誤用了大黃芒硝等藥。導致寒氣凝結,上下不通,腹部漲大,疼痛更甚。

小病越看越重,縣令不敢再信益春堂,派人滿城裡找大夫。

輾轉試過幾名大夫後,被病痛折磨的縣令聽到有人說,張家醫館的大夫醫術高明。便請了張若陽來府上看診。

這一去,那時脾氣火爆的張若陽當面就痛罵了幾名益春堂的大夫。

醫書都沒讀通,辯證也不熟練。這樣的水平,也敢行醫開方。

莫說是其他醫館的大夫了,就是連沒出師的學徒也比他們好些。至少學徒還有自知之明!

當時廳堂裡,全都是城裡有名有姓的大夫,這毫不客氣的話一出,益春堂大夫的臉色當時就臭了。

有益春堂的人叫囂著讓張若陽開方看看。

張若陽沉靜淡然的給病人開了桂枝湯,去芍藥加附子以溫行之。即:桂枝尖一錢、黑附子一錢、炙甘草五分、生薑一錢、去核大棗二枚。

縣令服藥後,未及一刻鐘,便大瀉兩次,惡寒腹脹均除而痊。

益善堂的大夫俱都神色灰敗,此事之後,張若陽聲名鵲起,益春堂的生意卻被縣令打壓,愈發不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