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十二洲洲府。

已經是月懸半空的時候,洲主府內的庭院滿池荷花俏絕塵。一個黑色的身影越過一個個巡邏的侍衛,手一撐便上了牆,輕靈躍下。奇特的是,那個黑色身影竟然是雙手雙腳同時落了地,像一隻出去偷食歸來的貓兒一般。

月色明亮,光輝照耀大地,灑在那個黑色身影之上,露出一張微微黝黑的面容。言餘靈動的眼眸轉了轉,輕手輕腳的繞過了一排排盆栽梔子花兒。

不巧正見到了前面來了一隊巡邏兵士,言餘不慌不忙往後一躍,翻落在後面的假山陰影處,靜靜等待他們的離去。

士兵們整齊的步伐聲走遠,假山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言餘隨即更往裡縮了縮,不高興的撇了撇唇,心裡暗想:真麻煩,誰三更半夜的還在亂轉啊?

“李隊長,你說這府臺大人急著叫你給他找幾個會輕功的好手是做什麼呢?”

“我可不知道,只叫我們聽吳起大人的吩咐。”原來竟是兩個士兵隊長偷閒坐在樹叢中聊天。

“我想啊,改不會是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吧?要不這樣遮遮掩掩的。”那個較年輕的聲音說著。

“管得了呢,這次聽說所得的錢是我們數十年的薪奉啊!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都接了。”那個叫李隊長的很是興奮。

兩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似乎是不準備走了。

言餘呆得無奈,心下冒火。

月色下只見言餘輕輕用手一抹自己的臉,也不知道是變了什麼戲法,出現在月光下的竟是一張完全不同的面孔!這張臉較白皙,眼角和額頭都出現了些細紋,眼睛也不再是之前靈動的丹鳳眼,而是一雙眉目沉穩的眸子,鼻樑更為尖刻,有點鷹鉤鼻一般。

他竟這樣輕易變成了董立憲親信吳起的模樣!

言餘“吳起”便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那兩個偷懶計程車兵一見,馬上慌亂的站了起來。

“吳,吳大人,您怎麼在這裡?”

“今日月色空明,本師爺正在府中閒逛。你們兩個不去帶隊,在這幹什麼?”言餘出口的聲音也不再是屬於少年稚氣中帶點沙啞的聲音,而是屬於中年人的低沉男音。

“屬下,屬下們只是在此巡邏而已,不擾大人雅興。屬下告退了...”話一落音,剛還在輕鬆聊天的二人 馬上溜走了。

留下“吳起”一人站在林中。

“哎,真無聊。睡覺去了。”“吳起”用手抹了抹臉,又變回了言餘那張清秀黝黑的少年臉孔,他輕盈的躍了上樹,貓兒一般在樹枝中穿梭,最終消失在了長廊的盡頭。

些微日光透過床簾,床榻上的美人輕輕睜開雙眼。流光剛起來,正不爽著,執起一旁的茶碗便往地上一丟。“乒”的一聲,總算是消了些起床氣。

正努力的爬了起來,便聽到視窗有一聲清脆的鳥鳴。然後便聽到爪子抓撓窗柩的聲音,流光對著床頂無言的一瞪眼,不情不願的翻身起來,打來窗戶。

窗外一隻全身雪白的八哥正撲騰著翅膀,用爪子努力的抓撓著窗戶,口中不停的發出尖銳的叫喚。一見流光開窗,便像見了食物一樣撲了過去,正正落在流光伸出的手指上。

“鳥蛋,你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訊息?”那隻被叫鳥蛋的八哥很是神氣的啄了她的手一下,很是得意的把綁有小竹筒的右腳抬起來。流光輕輕的拎著它的小腳,解下了它腳上的小竹筒。依舊是青翠欲滴的小竹筒,上面雕刻的一隻飛鳳。

正是晉文樓用來傳遞訊息的飛鳳籤。

鳥蛋快活的啼叫了一聲,像是在提醒她自己千里迢迢送信來,就是隻鳥兒也該獎賞下了。

流光瞥了它一眼,伸出手懶懶的在一旁的案几上拉過一個小碟子,裡面滿是瓜子兒啊芝麻啊小米啊之類。鳥蛋歡快的叫了一聲,衝著那隻碟子就去了,把頭埋在裡面恨不得永遠不拔出來。

流光看著它那活像沒吃過的模樣,頓時感覺一陣恥辱。怎麼就養了這麼一隻鳥啊!

素手輕輕旋開了小竹筒,細細展開裡面的小紙卷,正是侑鬼的字跡。清秀,筆鋒到了尾出微微上揚,帶了點少年人的桀驁不馴。

上書,萬事兼備。就四個字,她就明白,侑鬼已經安排好人手了。

流光滿意的笑了,她頓覺今日稍微陰沉的天氣也是極好的,於是心情極好的伸出手指去摸了把還在埋頭大吃鳥蛋的翅膀。

“呵呵,好戲就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