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王府 第四章 姐弟情深(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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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的第一縷金光穿透層層迷霧,整個冀州城區春光明媚,雞鳴犬叫絡繹不絕,大批勤勞的小販農夫都已從金門大開的南城門入城,開始在街道兩旁府衙專門劃出的鋪位擺攤叫賣著。
反倒是平時謀利最多的商人富豪此時均是溫床暖被,享受著天人之樂。
一家襤褸不堪的包子鋪前,陳古破舊的桌椅依舊吸引不少食客慕名前來,一位年紀已過半百的粗衫硬朗老漢開心的忙碌著。他家的肉包子在冀州城是出了名的色香味俱全,百年招牌,一代單傳。對於一些個一輩子難得吃上一回山珍海味的窮苦百姓來說,這家肥肉香菜餡的包子是絕對的首選,而且價格公道。
人山人海的包子鋪旁,同樣一家破舊招牌的豆腐店,老掌櫃白髮蒼蒼,衣裝素古,也是非常勤快的招呼著一頭同樣年邁不堪的老驢磨著黃豆,嘴裡還喋喋不休的對著老驢吆喝著,“你這頭老驢,年紀大了,也就這點用處,再不好好幹活,就只能賣給人家宰了吃了!!!”
那老驢很通人性,像是聽懂了老掌櫃的話,費力的直起雙腿,吭哧吭哧的又拉起磨盤來。
旁邊包子鋪的掌櫃每天都會送些素餡包子來,今日也同樣是如此,剛好進來時趕上素衣老者在訓斥老驢,便笑著遞上熱騰騰的包子說:“老夥計,你可真有趣,拿錢去買驢,卻買了頭老驢回來。”
那豆腐店老掌櫃駐著柺杖接過白白嫩嫩的包子,用鼻子狠狠聞了聞,笑著回了句“老夥計,你這包子到底是咋做的,真香,我呀,吃了半輩子了,還是饞啊!”
豆腐店老掌櫃眼角處的皺紋很深,一張老臉皺巴巴的,如今笑起來鬆鬆垮垮的面板折在一起,更是隻有巴掌大小。
包子鋪掌櫃要小上他幾歲,身體更加硬朗些,兩人做了許多年的鄰居,當下聽到他的話便笑著打趣道:“老哥,嘴饞了,你就多吃些,我這別的沒有,要說包子,絕對管夠,你放心,就是吃的再多我也不收你的錢。”
豆腐店老掌櫃抖了抖發白的眉毛,拿出一碗現磨出來的豆汁,遞給了粗衫老漢,做了十幾年鄰居,老漢也知道他的脾性,最是講究禮尚往來,為人都比較古板,不喜歡白拿別人的東西。
粗衫大漢接過破舊泥碗,也不嫌棄,端起碗底一飲而盡,“老哥,你這豆汁我也喜歡喝,忒香,你再給我多盛幾碗,我一家老小好都分些。”
老掌櫃聽了這話,很是高興,臉上表情也明亮了幾分,高傲地說:“那是,我孤家寡人一個,別的不會,磨豆腐磨了十幾年,這豆汁啊,只要是經過老漢我的手,味道絕對沒的說。”
粗衫老漢接過一瓢豆汁,嘿嘿笑著恭維道:“那是,老哥的豆腐口感嫩滑,賣相一絕,在這冀州城,那也是人盡皆知的。”
那老者聽了這恭維的話,卻沉默了下來,好久才哀嘆道:“這頭老驢啊,我那天經過,一把刀正架在它脖子上,它那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我,我就覺得呀,我們兩個......真像。
“我呀,今年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沒幾年活頭啦!就想著把這頭老驢買了回來,兩人也算是有個伴。”老者淚眼朦朧,一雙駒婁的肩膀不停的抖動。
“我說老哥,大早上的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可得好好活著。”粗衫漢子急忙把手上的豆汁放下,替老者拭去鹹淚,安慰道。
比起繁華似錦的王都,古老的冀州城曾在二十年前經歷過一次彌天大劫,若不是兩代秦王拼死相救,只怕已無如今依舊挺立的冀州城。
兩人都算是劫後餘生,只是相比起粗衫漢子,豆腐店的掌櫃要更悽慘一些,一家老小均是死在了楚軍蹄鐵下。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時光易逝,經水流年,當年烈士撒下的熱血早已被遺忘,又有幾人放心頭。
對於城外的莊家農戶來說,幾日方才搭夥進城一次,或挑擔驅車,或素身行囊,拉著些莊稼地裡的紅薯、土豆、白菜、之類較易存放的物品來到城區叫賣。
自然賣不得許多銀兩,但最起碼一家老小不至於裹衣腹食,每當這個時候,村裡的孩童就會成群結隊吵著鬧著跟著一起進城,拿著父母給的為數不多的幾錢銅板,買上一兩個肉包子,再去旁邊豆腐店來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豆汁。
對於一年除春節外吃不得幾次肉食的稚子孩童而言,這家價格公道的肉包子無疑是附近村莊男女老少的首選。
一群孩子爭先恐後的付錢,留著口水緊緊盯著還未出籠的新鮮肉包子,每當這時,淳樸的店掌櫃就會故意只收取平常一半價格的銅錢,多拿給孩子們一個或半個包子。
孩童們也不客氣,道謝過後,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頓時香氣四溢,回味無窮。
已過六旬的包子鋪掌櫃手撫發白長鬚,笑盈盈的看著心滿意足的孩子們,心裡不經想起已經逝去老父親淳淳告誡。
父親臨終曾成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切不可做殺雞取卵之事,要牢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取之於民更要回饋於民,如此,生意方能長久。”這些最是淳樸的道理,也深深被他記在心裡,常常講給子女聽。
稚子們狼吞虎嚥將肉包子吃幹吃淨後,又餘味未絕的舔嗦著自己灰頭土面的手指,看的旁邊隨同的大人們捧腹大笑。
這種溫馨而又困苦的畫面在南城門不遠隨處可見,與城北的寂寥人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此時城外的北山湖依舊是煙波繚繞,小世子在光禿禿的矮峰上左右移步,顯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煩,時不時的抱怨道:“老李,你這訊息準不準,姐姐怎麼還沒到?”
老黑奴躬身賠笑道:“快了快了,得王爺緊急召見,說的是今日巳時必須回城,郡主又思念世子心切,想必定會日夜兼程,算算時間路程,也該到了,世子耐著性子再多等些片刻。”
秦逸依舊左顧右看,抓耳撓腮,眨眨因為起的太早而乾澀的雙眼,吸了口鼻涕惱怒道:“老李你不是故意整我吧,你看本少爺凍得鼻涕都流下來了。”
那老黑奴卻一下跳了起來,小聲反駁道:“關老奴什麼事,明明是少爺你自己非要不多穿些衣服,故意裝慘好博取郡主的同情心。”
青衫少爺被戳破心思,小臉一紅,羞怒的跳起身來“好你個老李,本少爺說一句你頂撞一句,行!本少爺宣佈,你這個月的餉銀,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