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霧、古城、鏽門!

百夫長振臂一呼,雙手攀向俊朗少年,在手指將要觸及青袍之際。

“住手!”

“且慢!”

兩道不同音色的喝聲自銀甲軍士前後方一前一後傳來,叫他虎軀一震,手指離青袍僅差分毫,卻無法再進一步。

“你是何人,難不成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敢攔下秦世子的大駕,居然還想動起手來,你有幾條命?”青袍少年後方馬鞍上的老者一個翻身下馬,大步流星的走向前來,氣勢洶洶的質問道,聲音尖細如峰,引錐刺耳。

銀甲百夫長愣在原地,神色慌張,當他聽到‘秦世子’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呆若木雞,放眼整個冀州城,有何人敢自稱為世子?何況又姓秦!

原來,秦王秦嚴僅有一子一女,除卻絕戴風華的郡主秦無雙外,便就是這位名不見經傳的世子殿下“秦逸”了。

秦逸已經年滿二十,性格上與其姐卻是格然不同,他喜曲樂、好女色,整日與江湖豪客混作一談,竟從未踏入軍營半步,十萬秦王鐵騎,除開些高階將領外,竟大半不識得自家少帥,可謂是更古通今,再無第二人可望其項背。

“世子殿下,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切皆是誤會,還請世子殿下莫要怪罪與他。”齊翟急忙上前行跪拜之禮,察言觀色的想要替那人求情。

城門處軍士也紛紛勞行跪拜之禮,他們本就是秦王府軍,秦世子也算是他們未來的軍帥,當受這一禮。

青衣少年抬手虛扶,臉上容光煥發,似是有天大的好事。

“諸位請平身吧,都是自家人,當不用如此客氣。”少年聲音溫潤如玉,言行舉止極有禮數,使得眾軍士皆心生好感。

“末將謝過世子殿下,”齊翟率先行了一禮,表情略微放鬆,心裡暗自嘆道:“秦王府世代英傑,想來也不會生出好惡之人,倒是是自己多慮了。”

眾軍士學著齊翟“末將謝過世子殿下。”出聲行禮,緩緩起身。

獨獨那百夫長,起身後欲言又止,忐忑不安。

黃沙散去,白霧微浮,齊翟也是剛剛方才認出是世子殿下,還未及出言提醒,那銀甲百夫長就已衝撞向前。

要知秦王府軍紀如鐵,最是忌諱以下犯上。

好在世子殿下的表情依舊和煦,眉開眼笑,顯然心情並未受影響。

齊翟深吸一氣,上前說道:“廖記以下犯上,本應處罰,但他已在軍中服役已過五載春秋,世子大人有大量,還望能夠海涵其一二。”

秦逸聞言,並未立即答覆,而是不動神色的朝著老者方向使了個眼色。

那身後的老者自然懂得自家少爺的心思,立刻欺身向前,表情猙獰,本就黢黑的臉頰更顯得凶神惡煞,嘴角長著一顆白痣,痣上兩根白毛聳立。

“海涵?拳頭都已經架到世子殿下脖子上去了,若是這都輕易饒過,我看你們以後也無須再遵守秦王府軍紀了!”老者露出一副極難對付的模樣,一語點中要害,疾言厲色間露出兩排大黃爛牙,那樣子像極了富人家的鷹犬爪牙。

齊翟閉口未言,秦王府軍紀是自秦王軍成立以來由首位秦王府的王爺建立而成,百年流傳至今,流光易逝,烈士暮年。依靠著嚴格的軍紀,秦王府軍才有了今日之赫赫威名,就算是歷代秦王也極為嚴格的遵守規則。

士可殺而不可輕辱,齊翟面色剛毅,再不為廖記言語求情。

百夫長廖記此時亦上前一步,面色委屈,身軀卻依舊挺拔,雖是被那黢黑老者汙衊對世子殿下動手,卻並未開口解釋,他舉步維艱的朝著秦世子行了重重一禮,“末將衝撞了世子殿下,按軍紀當處二十大板,降百夫長為十夫長,末將,末將......。”畢竟是五個春秋才掙來的功績,漢子身軀動盪不定,很是不捨,猶豫許久,終是緩緩答道:“末將,願受處罰。”

廖記頓口而言,卻是神情放鬆,因為他保住了自身和軍紀該有的榮耀。

銀甲漢子突的展顏一笑,竟當眾趴下,叫來監軍便要受刑。

廖記此舉,倒是在世子殿下意料之外,他的本意是想讓黑奴老李先惡叉白賴的難為眾人,而在關鍵時刻,自己挺身而出,三言兩語喝退老黑奴。

如此一來,翩翩少年的氣度不凡和窮兇惡奴的狗仗人勢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世子殿下可是親眼所見,自己老爹這些年就是這麼一唱一和的收買人心,效果頗豐。

虎父無犬子,身為人子的世子殿下自是不會甘拜下風,可謂是繼秦王之後,將此招權納賂的損計在手中發揚光大。

靠著這一手,世子殿下在冀州這一畝三分地也是毫無意外的落了個郎朗君子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