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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雷江公安局,於心遠心裡一點也不輕鬆。作為一名老公安,行署政法委工作會議精神他已完全領會:只要讓宋開順認罪服法,依法嚴懲,給各方面一個交代;其他的不要深究,以免節外生枝。

但作為一名資深刑偵人員,山田次郎的不明死因始終糾結著他。這個關鍵環節沒有徹底明朗,無論從哪方面來說,“2.15”案件都不能完全結案。

宋開順母親遺體還存放在殯儀館。是不是要讓宋開順見上最後一面,雷江公安局決定讓於心遠定奪。總而言之,只要於心遠有什麼要求,行署、縣裡所有部門都會大開綠燈。

辦公桌案頭上還放著宋開順母親的遺書。把遺書交給宋開順不難,但作為人之常情,宋開順肯定會提出要見他母親最後一面,這就存在很大風險。不是擔心他乘機逃脫,就怕他萬物皆灰,頑抗到底、甚至自殺。但不滿足宋開順這個願望,無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於心遠思量再三,覺得還是要和宋開順當面說清楚。

他找來國慶和建軍,認真做了一番安排。

傍晚時分,於心遠再次提審宋開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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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審室內,宋開順一臉茫然:“於隊長,我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我認罪服法,願意接受法律的任何制裁。還有繼續問的必要嗎?”

於心遠為宋開順點上一支菸:“你先平靜一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宋開順好像恍然大悟:“哦?是要我留遺言吧?還沒開庭呢,是不是太早了一點?”他想了想,“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我一出事,我老母親不知道怎麼辦?”說到這裡,他雙眼發紅,“真不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麼過的!於隊長,我還有機會能再見到她嗎?”

於心遠點點頭:“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

宋開順頓時瞠目結舌,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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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宋開順被帶到公安局法醫室門口時,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在門口他就雙膝跪下,拖著腳鐐膝行到解剖臺前。

解剖臺上安詳地躺著他那80多歲的老母親!

為了這一刻,於心遠可謂煞費苦心:帶宋開順去殯儀館,不可預知風險太大;只能將遺體從殯儀館冷庫再運到公安局的法醫室,這樣,可控性就大有保證。

顯然,遺體經過了殯儀館的精心化妝,這是於心遠特意要求的。老人顯得安詳、平靜,如同熟睡。就是周身都散發著一陣陣陰冷,明顯能感受到老人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宋開順抱著母親的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的內心翻江倒海般,湧動著對母親的懷念,一聲壓抑的哭聲,重重地從胸腔裡噴了出來,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於心遠揮了揮手,周邊的幹警都退了出去。法醫室內只留下他和建軍,儘量給宋開順一個盡情釋放的空間。

建軍精神高度關注,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宋開順的一切,唯恐他做出什麼過激舉動。

半個小時過去了,宋開順也從巨大的痛苦中平復了很多。

於心遠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節哀吧!放心,我們會料理好老人家的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