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十分,九米八的大卡車載著滿滿的一車香樟樹在沿湖大道的路邊停下,在其邊上停著的,是一輛25噸大吊車——接到我們電話便提前半個小時等在路邊。

“苗單看一下。”我爬上九米八大車的駕駛室,對駕駛員說。

“苗單在你們林總那裡,”駕駛員遞過一支菸,客氣地說道,“您先安排卸樹唄老闆,我還指望著今天晚上趕回去呢!”

我默不作聲,搖下車窗,探出腦袋,衝著一旁的25噸大吊車揮揮手,便指著前方對九米八大車駕駛員說:“左轉往路中間停,可以逆向的,這條路還在修,沒通車,沒攝像頭,隨便開。我們現在就給你把樹全部卸下來。”

“好嘞,老闆您坐穩咯。”

沿湖大道馬路中間的綠化隔離帶上,老董和三個工人兄弟抗鍬等著,唯獨章羽不見了蹤影。

“章羽呢?”我問老董。

老董一臉誠懇地說:“不知道啊,他不是跟你一塊兒走的嗎?”

我暗自苦惱,好小子,這明擺了是要我一個人幹掉四十多棵香樟樹啊!

25噸大吊車非常識相地停在後頭就近的空地上,自覺地搭腿架車等著我,我爬上九米八的大板子無可奈何地向工人招招手,說道:“小剪刀和小鋸子都有嗎?先上來兩個人,修一棵,吊一棵。”

說到修剪樹枝,我可是相當專業的。看到兩位工人師傅拿著剪刀修剪側生的小樹枝椏,我趕緊叫停,拿來手鋸便對著幾根較為粗壯的側枝做記號,並說道:“看我標記的這幾根,直接鋸掉,再修剩下來的。”

“剩下的小樹枝枝條,看著隨便剪幾個就行。”我用戴著手套的手一把抹去小枝條的葉子,說,“你們看,就像這樣,把葉子抹乾淨。”

趁著工人們給第一棵香樟樹綁吊帶的功夫,我對著接下來的第二、第三棵樹又是一頓比劃刻記號。老董站在挖好的樹坑處,一邊指揮吊車,一邊對我打趣道:“小班幹了幾年啦?”

“才畢業呢,到今年七月份滿一年。”

“看你修樹枝修得很像回事兒!”老董繼續說,“你看這香樟修得,又快又好!”

一旁綁吊帶的工人也附和著說:“大學生就是不一樣,有技術,有真本事!”

“哪有,我這算啥呀,另外幾個有車的技術員那才叫真技術呢!他們完全可以自己接工程,自己當老闆!”我說笑著,示意他們繼續修剪樹枝,“咱們一起加把勁,一會兒我打電話給章羽叫他給我們買加班餐去。”

“你說叫誰買飯呢?”章羽大聲地說。

我驚訝地趴在大車欄杆邊往下望去,只見章羽就在大車旁邊站著,身後的電瓶車腳踏板上堆了滿滿兩大袋子的飯盒。

我咧嘴笑道:“喲,章大老闆這麼自覺,這麼早就幫我們買好晚飯了啊?”

“別廢話,抓緊幹活!”章羽沒好氣地說,“再說我壞話小心我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