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行千里父擔憂，羅嬤嬤教兩姐妹

賈母是在第三天接到宮裡的旨意，宣賈母帶著府中有誥命的女眷進宮覲見。

來人還特意提到了林家姐妹，說是娘娘從未見過姑母家的表妹，故而讓她們一同進宮相見。

林緋羽聽到鴛鴦的傳話，整個人都懵了，好端端的，讓她們姐妹進宮作甚麼？

可不待她給出反應，賈母院子裡的嬤嬤們就過來給她們姐妹量體裁衣了，又有珍寶齋的師傅上門來讓她們選首飾樣式。

林緋羽姐妹一再推辭，可賈母卻說這是進宮的規矩，林緋羽無奈，只得由著她們折騰。

正式進宮那日是浴佛節後的第三日，天剛矇矇亮，紫菀就過來將林緋羽姐妹二人叫起來沐浴焚香梳妝打扮。

前來為她們梳妝的是一個到了年紀被放出宮的老嬤嬤，姓羅，林緋羽和林黛玉姐妹不敢託大，趕緊朝她福了一福，恭敬喚了聲“羅嬤嬤”。

羅嬤嬤先是一愣，而後側身受了她們姐妹半禮，復又看向她們姐妹，滿臉溫和笑容：“早就聽說姑蘇林家乃是書香世家五世列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奴婢受林大人所託，前來二位姑娘身邊服侍，昨兒到時已晚了，故而住在外院，今日才來跟兩位姑娘請安。”

言罷，羅嬤嬤當真給林緋羽和林黛玉行了個大禮，端看她行禮時的動作，竟像是拿尺子量過一般，饒是兩世為人，林緋羽依舊驚了一驚。

姐妹二人一左一右的扶起了羅嬤嬤，林緋羽笑著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話當真就是說的嬤嬤，正好今兒我和玉兒要隨外祖母一同進宮去見賢德妃娘娘，正愁不知該如何裝扮，嬤嬤就來了。”

“大姑娘不必犯愁，奴婢在宮裡服侍了三十餘載，自認對宮中的規矩還是知曉一二的，各位主子的喜好雖不能說如數家珍，卻也大致清楚。”

羅嬤嬤看了看林緋羽姐妹二人，伸手將黛玉按在梳妝檯跟前：“二姑娘小些，奴婢先給二姑娘梳妝，二姑娘早些收拾妥帖，也好去用些早膳，不然進了宮一應飲食皆有度，二姑娘真是長身子的年紀，怕是餓不得。”

“是這個理，”林緋羽對羅嬤嬤更滿意了，初次相見，她就這般體貼入微，從另一方面來說，也說明她是個觀察細緻的人，其心思不可謂不細膩，“有勞嬤嬤了。”

“嬤嬤真好，今兒起得早，我這肚子已鬧了一出空城計了！”

林黛玉笑著附和，而後與菱花鏡中的林緋羽相視一笑，眨眨眼看向鏡子裡的羅嬤嬤：“嬤嬤，我們姐妹並不是什麼規矩多的人，按年紀您比我母親還年長，您這一口一個‘奴婢’的，真真是羞煞我們姐妹了，您往後切莫這般自稱了，可好？”

羅嬤嬤在宮裡待了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如黛玉這般赤子心腸的人，當即握著黛玉頭髮的手一頓，哽咽應下：“哎，蒙兩位姑娘不棄，那老身便放肆託大一回，往後就不這般自稱了。”

林緋羽心裡也不由得感慨，當初她雖沒有看過原著，但電視劇和各種林黛玉的剪輯cut並沒有少看，知曉林黛玉確實是獨一份的赤子心腸，既聰明又善良的一個人，若不是因為和賈寶玉的木石前緣，按照她的聰慧和那一身的才華，何至於方年早逝？

幾個人說話的間隙，羅嬤嬤就將黛玉打扮好了。

看到裝扮好的林黛玉時，林緋羽霎時就明白了什麼叫人靠衣裳馬靠鞍了。

只見林黛玉一襲天水碧的旗裝，一頭青絲被羅嬤嬤梳成兩個垂角髻，髻上簪著珍珠珠花，耳朵邊又插了細密的流蘇，看著不顯，行走間便是流光溢彩、清秀奪人。

“二姑娘還是太過清瘦了些，往後可要好好吃飯，若能再長些肉才好。”

羅嬤嬤滿意的看著黛玉，而後交代她：“宮裡午膳也是有定例的，二姑娘多吃些墊肚子的，茶水什麼的只需潤潤喉便可。”

林緋羽明白，這是怕喝水喝多了在宮裡出恭不雅，當即吩咐雪雁：“快陪著二姑娘去用早膳，務必記著羅嬤嬤剛剛說的話，且盯著姑娘，不許讓她吃的太快太急了。”

林黛玉掩唇一笑，眉眼間滿是戲謔：“瞧瞧，姐姐管過一陣子家，這習慣便改不掉了，再這般嘴碎，將來也不知哪家公子能受得了姐姐這般聒噪。”

林黛玉說完就跑，一點都不給林緋羽還擊的機會，直到她出了屋子，林緋羽還能聽見她愉悅的笑聲。

眼見著妹妹走遠了，林緋羽打發紫菀先去吃早飯了：“伺候了一早上，你們也都餓了罷，這裡有羅嬤嬤，你們先去用早飯吧，要不然一會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上呢！”

待屋裡的人都出去了，林緋羽這才看向羅嬤嬤：“您可是有話跟我說？”

羅嬤嬤讚許的點了點頭：“姑娘蕙質蘭心，您是怎麼知道老身有話要說的？”

“您特意交代玉兒去用早飯，又交代了吃的細緻些，我猜度著您或許是有什麼話不方便當著她的面說，所以才支開她。”

羅嬤嬤手上給林緋羽梳著妝，嘴上也沒空著：“姑娘想的一點都沒錯，老身受林大人所託，有些事自然要跟姑娘說的清楚些。老奴在宮裡的時候，聽聞賢德妃賈氏一直都是御書房裡伺候筆墨的女官，卻不知為何，短短數日，她竟一躍成了妃位上的娘娘，這其中若說沒有什麼，想來姑娘也是不信的。”

林緋羽頷首：“是呢，大清自入關起，宮裡的嬪妃向來是滿蒙人的天下，漢人雖說也有入宮的，但品秩並不高，不知賢德妃此次……裡面可是有什麼隱情？”

“大人說姑娘聰慧，果然如此，老身不過是開了個頭，您就能快速想到其中的關竅，老身在宮裡這麼多年，能有姑娘您這份機警和聰慧的，老身只見過當今聖上一人，您還是第二個。”

林緋羽渾身一哆嗦，這話當真就扯遠了，她何德何能，哪敢跟康熙並肩相比？

“我哪兒敢跟當今萬歲爺相比？怕是我騰雲駕霧都及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