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刺史府的大堂內卻是燈火通明。

“站住!”

大堂門口,兩位府內護衛冷聲喝道,手中長戟一揮,攔下來人。

“你們幹什麼?”

女子滿是怒意的聲音響起,幽無心俏臉冰寒,眼中的怒火噴薄欲出。

“刺史大人有令,任何人不準進入大堂。”

府內的護衛絲毫沒有感受到幽無心壓抑不住的怒火,依舊是冷聲阻止。

“連我也不能進去嗎?”

幽無心向著大堂看去,只見大堂硃紅色的大門緊閉,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

“任何人都不準進入。”

其中一名護衛目光直視幽無心,聲音依舊冰冷的說道:“當然也包括您了。”

說完,兩個護衛收回長戟,站回大門兩側。

幽無心眼看自己見不到刺史江負,正欲轉身回去,目光剛好瞥見了一旁院牆邊正仰頭望月的何軼。

“副將大人這麼晚了不回兵司駐地在這裡幹什麼?”

猶豫了一會兒,幽無心還是抬腳走了過去。

聽到身後有人,何軼頭也沒回,語氣輕鬆地說道:“沒看到嗎?我正在賞月。”

賞月?

幽無心冷笑一聲,會有人大半夜地跑到這個地方賞月嗎?

“是刺史大人叫你來的?”

“我是來賞月的,與刺史大人無關。”

何軼的聲音依舊輕鬆,若不是這個時間和地點有些怪異,說不定幽無心還真的會相信。

“宋副將好興致,就是不知道兵司那邊會不會出問題?”

幽無心也懶得再多說什麼,臨走留下一句“希望我明天醒來的時候不要聽到兵司覆滅,而副將大人一人存活的訊息。”

腳步聲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耳邊,何軼臉色依舊平靜,沒有因為幽無心臨走的那一句嘲諷的話語而有波動。

實際上,這種話在這十年間經常會出現在他的耳邊,作為那場覆滅戰爭的唯一倖存者,他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的嫌疑。

一切都太過於巧合,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麼當初主將何熙要突然把他派去刺史府,而給出的理由居然是檢查刺史府的護府大陣是否能夠正常運轉。

就好像,他的這位兄長,兵司主將何熙能夠未卜先知,提前預知到那一夜兵司將要遭受滅頂之災,故而安排了一個有些簡陋的理由把他支開,逃過這場浩劫。

可是,當時兄長的眼神、表情都不像是即將面對死亡時應該出現的樣子,相反的,那種目光似乎是一種懷疑的目光,彷彿如今他被人懷疑為內奸的這個身份何熙早已知曉。

淡淡地嘆了口氣,十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很多東西,但無法改變的依舊是心中的傷痛與世人的眼光。

晚風吹過,煙樹的枝條隨風飄搖,拂過他的臉頰,多麼寧靜平和的一個夜晚,一如當年。

大堂內,有些昏暗的光線照不出四人的面孔,但只聽聲音,依舊還是可以辨認出說話者的身份。

這間大堂現在只坐了四個人,分別是刺史江負,兵司主將趙寄奴,以及凌風和祈君欣二人。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可能就是一場四個人之間的交談,連個正經的會議都算不上。但在場的四人心裡卻是清楚,這場會議的規格之高,絲毫不亞於當年制定封天計劃的那場集合了幾乎刺史府所有高層的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