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詭事 第一百零二章:水落石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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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非他故意裝出來的,實際上當凌風理清整件事的脈絡時,他替胡瀾城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以及一種無可言明的情緒。是憤怒,還是仇恨,亦或是譏笑,他覺得都不是,雖然無辜之人葬身於胡瀾城手中,但此刻,他只覺得無奈和悲哀。
是那種面對人性時的無奈和悲哀。
唯有人性是不可揣測的,因為它就像一隻被紮緊的口袋,當你把頭探進去的時候,你只能看到黑洞洞一片,而這片黑暗,就是不可逾越的禁忌。
凌風擺了個很舒適的坐姿,用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聲音不徐不疾的說道:“你不必拿著那一套陳詞濫調來敷衍,別人不清楚,但你我都應該明白,泠鳩丹只有在發作後才會逐漸消散,可是趙長風卻沒有等到它發作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亡。我查過你的檔案,你是用毒的高手,自然也清楚,死屍中的泠鳩丹想要完全消散,至少也得用半年時間。”
“是否需要我開棺驗屍,用來佐證這個觀點,全憑你的意思。不過我覺得大可不必,像你這樣惜命的人,應該不需要見到棺材才落淚吧,刑司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不是我們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敵人,我自以為到了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胡瀾城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聽著,也可能壓根兒就沒有聽。當一個人內心深處的秘密被拆穿的時候,他總會不自覺地表現出害怕、恐懼等神情,儘管胡瀾城一直在剋制自己,但臉部的肌肉還是不自覺地扭曲。
當心頭瀰漫著一種名為悔恨的情緒時,他明白,這場審判有了結果,而少年,終究還是技高一籌。他的擔憂果然沒有錯,當茶館夫妻將他的名字說出來後,刑司其他人未必會相信,但少年卻深信不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種自信,還是說他長得很像兇手
“你想讓我說什麼?”他問道,臉上沒有走向死亡的心悸,那種滋味,在日日夜夜地的提心吊膽中早已被揮霍一空。眼下,他唯有那一條路可走。
“自然是你的那個秘密、”少年臉上洋溢著笑容,說道:“我對它是什麼並不感興趣,因為在我看來,你也未必能夠接觸到這個秘密的核心區域,可我需要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施展陰謀詭計。”
胡瀾城點點頭,那個隱藏在他心底深處的秘密,其實是一個說出來大多數人都不會去注意的事情。可能少年得的很對,趙長風就算看到,也未必放在心上,可是惜命的他卻唯恐趙長風會告訴凌風,所以才下了毒手。
“我可以說,但有一個條件,你需要答應我。”
“什麼條件?”
胡瀾城嘴唇囁嚅,卻沒有說出一句話,彷彿那些話都被卡在喉嚨裡面,怎麼也吐不出來。他目光變得暗淡,低著頭沉思了半天,緩緩說道:“給我留下紙筆,半個時辰後,你進密室來取。”
聞言,凌風身軀一震,本能地想要拒絕,可是在看到胡瀾城祈求的目光時,他的心頓時軟了下來,點頭答應,“沒有問題,這半個時辰以內,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
“多謝。”
凌風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剛走幾步,突然停住,背對著胡瀾城,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生死之事,自古無人能夠參透,所以畏懼死亡並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若能得上天垂憐,便可用一生來彌補曾經的過錯。”
“這麼說可能對那些死去的人不友好,但你若能痛改前非,未嘗沒有另一條路。”
說完,凌風抬腳便走,關上石門。
密室內,只餘下胡瀾城一人,他眼眶微紅,朝著門口方向抱拳行禮。
“生死之事,等閒事耳,直到如今,我才領悟到這句話,可惜,我已經走到末路,斷無回頭的可能,但願公子你能夠擒住那些為非作亂的傢伙,還涼州一片寧靜祥和的天空,如此,胡某便是永生不入輪迴,也足可安心瞑目。”
對於涼州百姓而言,一個主事的死亡雖然會引起極大地轟動,但要不了多少天就會歸於平靜,直到被眾人忘記,成為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土。當大街小巷都在傳著趙長風被厲鬼上身,被冤魂索命的時候,凌風滿是擔心地跟刺史江負談起過此事,覺得可能會在民間造成不好的影響。
那個時候,刺史江負對著他笑了笑,告訴他,雖然趙長風於鬧市暴斃,掀起滔天巨浪,但實際上用不了幾天,這裡就會變得平靜。涼州是一潭很深的水,深到能夠容納下所有的狂風暴雨。
當時凌風覺得刺史江負不瞭解人心,但事實證明,是他不瞭解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