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陳揹簍逛北京(第1/3頁)
章節報錯
即使走在北京的大街上,陳揹簍仍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是在北京,他感覺像在做一場夢。
火車晚點了,接新生報到的校車不見了蹤影,出了火車站,陳揹簍向人們打聽北京大學怎麼走。
早在油坊門時,他就無數次地計劃演練到北京後的每一步行動,北京很大,可不是油坊門,誰家的門前有棵核桃樹,誰家的院後有一棵老槐樹,誰家門口臥一隻黑狗,誰家門口有個青石碌碡,一眼就能認出來。
陳揹簍普通話裡夾帶的濃厚的方言味,使得他和人們的交流變得很困難,儘管他每句話都使了勁,但北京人還是聽不明白。
徐朝陽老師早就提醒過陳揹簍,要練好普通話,不然在北京寸步難行。
陳揹簍不以為然,北京是全國的首都,哪裡的人都有,南腔北調的,國家領導人也說方言土話,他雖這麼想,但還是偷偷地在練,在北京丟了人,那可打的是油坊門的臉。
臨時磨刀三分快,出發前的那幾日,陳揹簍天天賴在牛大舌頭家看電視,電視上的人都說的是普通話,陳揹簍豎起兩隻耳朵,邊聽邊跟著念,牛大舌頭問:“你念叨啥呢?”
陳揹簍說:“人家這話說得好聽,黃鸝鳥叫一樣。”
陳揹簍看電視劇、看新聞、連廣告都不落下,突擊了幾天,感覺自己的普通話水平有了質的提高,便躍躍欲試,有迫切和北京人交流的強烈衝動。
北京火車站是北京的視窗,是陳揹簍踏進北京城的第一步,但他精心準備的普通話露陷了。他說的話,人們聽了都迷惑地搖搖頭,他一下子心虛了,頭上出汗了,京城就是京城,剛一露頭,就捱了一棒子,來了一個下馬威。
陳揹簍碰到一個老大爺,他尋思著老大爺一般都比較熱心,喜歡幫人,他便拿出錄取通知書,給他看。
大爺戴著眼鏡,把眼鏡往下拉了拉,說你坐地鐵2號線,經過九站,到西直門站;換乘地鐵4號線,經過八站,到圓明園站,再步行八九百米,就到了。
地鐵?地鐵是什麼樣的交通工具?陳揹簍聞所未聞,徐朝陽校長也未必見過。
來北京之前,徐朝陽校長對陳揹簍父子狂補北京攻略,包括說普通話、使用禮貌用語、女士優先、不隨地吐痰、不在天安門廣場高聲喧譁、見了黑衣人要禮讓、不闖紅燈等注意事項。
北京的交通工具,徐朝陽校長提到了公交、電車、計程車,他建議最好不要坐計程車,他們宰外地人狠著呢,坐一趟,陳望春一月的生活費就沒了。
陳揹簍驚訝,北京也有騙子?這可就讓他想不通了,北京天天出現在新聞聯播裡,北京只有人民大會堂、英雄紀念碑、中南海,到處是高大上的警察軍人,多麼令人崇敬,怎麼會有騙子呢?
徐朝陽校長沒提到地鐵,那麼,它很可能是一種新型的交通工具,凡是新生事物,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它的安全係數咋樣,還有待檢驗,陳揹簍可不能冒這個險,陳望春是縣長接待過的人物,萬一有個閃失,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陳揹簍看到一位警察,有困難找警察,都這麼說的。
陳揹簍問:“同志,北京大學怎麼走?”警察倒是聽懂了他的普通話,說:“你坐209路車,經過北京西站、崇文門、臺基廠路口、正義路、前門東、供電局、和平門、宣武門、長椿街、小馬廠、北京西站、皇亭子、木樨地、兒童醫院一共31站,就到了北大門口。”
陳揹簍聽得絕望了,天啊,三十一站,那麼多的站怎麼能記得請?怎麼知道北大就到了?中途換不換車?在哪換?陳揹簍一頭霧水,原來公交也不好坐。
陳揹簍瞅瞅陳望春,他對眼前的一切都無動於衷,看不出喜怒哀樂,跟在陳揹簍的屁股後面,不發一言。
北京是個大迷宮,萬一坐車坐錯了呢?陳揹簍急得團團轉,下了火車一個多小時,他還在原地轉圈,什麼時候才能到北京大學?
陳揹簍決定走著去,這是最笨也是最穩妥的辦法,走一程問一程,不會出大錯的。
陳揹簍找了一家飯館,要了兩大碗刀削麵,兩碗麵湯,吃飽喝足,然後去北京大學。
走路是一件簡單的事,油坊門哪個男人一口氣不走個二三十里?油坊門那是啥樣的路?不是爬坡就是趟水,而北京的馬路又寬又平,走累了歇一歇,吃點喝點再走,不信走不到。
陳揹簍的左手是西,右手是東,前面是北,後面是南,北京大學在他的西北面,他一直往北走,大方向就不會錯。
陳揹簍揹著鋪蓋卷,陳望春提著大挎包,兩人開始走了。
路上的車和人太多,不時和人蹭來蹭去的,不管是他們蹭了別人,還是別人蹭了他們,陳揹簍一概說對不起。
令他欣慰的是沒人和他計較,不像老家,和人蹭一下或看多看一眼,拳頭刀子就招呼上了,北京人還是很文明。
只有一點讓陳揹簍很不爽,當他拿著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向人們問路時,人們沒有表示出一點的驚訝來,像看一張晚報一樣,司空見慣。
沒想到北京這麼大,北大這麼遠,陳揹簍感覺已經走了幾十裡,還沒有走到,天太熱了,人和車太多了,到處一片嘈雜,轟隆隆的,腳下的地都在抖。
在鄉下走路,熱了,找個樹蔭涼快一下;渴了喝幾口山泉水,這裡的水都要錢,一瓶水兩口就完了,陳揹簍算了一筆賬,光是喝水,每年都是個不小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