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劉秉德行善改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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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麥稈聽父親說過一樁往事。
父親劉秉德在四十五歲上,背上突然生了一個瘡,這個瘡開始不疼不癢,不流血不淌膿,看著就是一個紅疙瘩。
劉秉德以為是蚊蟲叮咬的,沒有放在心上,半年之後,他常感眩暈,吃飯沒胃口,人一天天消瘦了。
有一日,他和老陳皮在街巷裡相遇,老陳皮大吃一驚,劉秉德憔悴成了一個骨頭架子。
老陳皮攥著劉秉德,急匆匆去了藥店,給他號脈,脈象沒有異常,但老陳皮的直覺是,劉秉德肯定身患大病。
老陳皮讓劉秉德脫光了衣服,壓肚子、捏脖子、摸胸口,最後找見了那個紅疙瘩。
老陳皮摸著紅疙瘩,沉默不語,在他行醫幾十年裡,他是第二次見這種瘡。
十多年前,第一個患者找他時,瘡已經潰爛,流著膿血,散發著怪異的臭味。
當時,老陳皮連藥都沒有開,就打發回家了,半個月後,患者身亡。
老陳皮讓劉秉德坐下,他去買肉打酒,兩人痛痛快快喝一場。
劉秉德說:“喝酒改天吧,我還有件要緊的事沒辦。”
老陳皮按住他說:“多要緊的事,現在都不要管了,你怕死嗎?”
劉秉德:“生死有命,那是老天爺管的事,我是活一天算兩半天。”
老陳皮說:“你這個瘡無藥可治,大限到了,你我今日喝最後一場酒,一醉方休。”
劉秉德哈哈大笑,他雖然不怕死,但要說這個小疙瘩能要他的命,他是萬萬不信。
劉秉德說:“死活的事先擱著,腦袋掉了,也就碗大的疤,我得先辦一件事,事辦妥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老陳皮看著劉秉德大步而去,搖頭嘆息。
劉秉德的長工秦有田,奉他之命去關中買十頭騾子,劉秉德給了他一百塊大洋。
秦有田吃過飯就匆匆走了,他是晌午走的,到晚飯時,劉秉德發現,秦有田居然把錢袋子丟在了牲口棚。
劉秉德打個激靈,額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秦有田急著趕路,忘了錢袋子,他肯定以為是丟在了路上,一百塊大洋,不是一個小數字。
秦有田老實本分,這一百塊大洋,足以摧毀他的意志,壓垮他的脊樑,要是他萬一想不開呢?
劉秉德正急著要去追秦有田時,被老陳皮一把拽到了藥鋪。
劉秉德從藥鋪回到家,一刻也不敢耽擱,喊了兩個夥計,三人三匹馬,去追秦有田。
追了一路,不見秦有田蹤影,劉秉德推斷,他沒騎馬沒坐車,單靠兩條腿,走不了這麼遠。
劉秉德沉吟了一會,撥轉馬頭,趕往秦家寨子。
秦有田走出五六十里路時,在武亭打尖,隨手往身上一摸,腦袋轟的一下,像鑽進了一萬隻蜜蜂,嗡嗡嗡地響,錢袋子不見了。
他掐著腦袋,開始回憶搜尋,他清楚地記得,從劉秉德手裡接過錢袋子,他給幾頭騾馬倒了草料,他喜歡騾馬,這一出門,來回半個月,他用刨子把它們的身上刷洗了一遍。
之後,他家也沒回,去廚房裡揣了兩個饅頭,讓做飯的劉媽給家裡捎個話,就匆匆上路了。
從油坊門到武亭,他撒過兩次尿、歇過兩次腳、抽過一鍋煙,他能記起他撒尿的地方有幾朵蘑菇,歇腳的大青石上趴著幾隻螞蟻。
抽菸時,他火絨受潮了,打了十幾次才打著了火,這些細節,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卻唯獨想不起錢袋子的蹤影。
一般出門,他把錢袋子拴在背上,外面再罩上褂子,隱蔽安全,可今天是邪乎了,他腦子裡根本沒有錢袋子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