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為平常的詢問,就像隔壁人家來串門子一樣尋常。

可是這樣清冷的聲音,將這溫暖到燥熱,如同中暑般發昏的心神一下子提醒了,頓時讓衣錦繡和蘭泣露如同吃了冰一般涼沁。

只聽得院子的上空一個舒朗的聲音道:“請進來吧!”

衣錦繡覺得這沉悶的蜃樓幻境一下子消失了。

影影綽綽的燈光,有些微涼的夜風,星星在空中閃爍,樹影幽暗婆娑,一切都那麼普通和平常。

只聽得第三進院子的大門咣一聲開了。透過院子的大門,能看到院內燈火通明。

此番沒有什麼心神上的異常,蘭泣露和衣錦繡卻心裡一凜。

此時他隱隱感覺到了院子周圍的暗影裡,有逼人的殺氣。

或許江海閣的人正虎視眈眈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也或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未可知。

一個褚色衣衫的人坐在院子的中央,身側坐著一個身著海天色衣衫的人,正是容與。

他們的兩側是數名黯色衣衫的人,垂手而立。

那些黯色衣衫的人,低著頭看也不看別處,只是低著頭,似乎都在看自己的腳尖。

又似乎都在用心聽他們的動靜。

容與看上去懨懨無力,斜倚在椅子裡。

但是神情俊朗,嘴角帶著一絲微微的壞笑。滿臉的不在乎。看到凌君回的一瞬間,眼睛裡掠過一絲驚異。

稍縱即逝。

凌君回回頭輕聲對蘭泣露和衣錦繡道:“小心。”快步飛掠進了第三重院落。

蘭泣露和衣錦繡沒有遲疑,緊隨著凌君回進了院門。

凌君回竟飛快地直奔容與去了,他走的迅疾,心無旁騖,絲毫不遲疑。

天縹色的衣衫在身後蓬起,整個人看上去像一隻飛起的鵬鳥。

竟沒有人攔他。

想來也是因為根本攔不住。

誰都能看出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一股真氣已經到了逼人的地步。

容與見凌君回旁若無人地直奔他來了,急道:“別過來。”

凌君回完全不理會他,飛速掠到了容與的面前,只聽得當一聲,凌君回袍袖一甩,已經擊落了襲來的數枚飛蝗石。

頭也沒回,眼睛裡似乎只有容與,關切道:“可還好?”

“還好,只是有些癱軟無力。”容與此時卻是目光如電,逡巡著四周。

凌君回輕輕將容與扶起,上下看了看,道:“無妨,你只是中了梨花三味的迷香。一盆冷水兜頭而下就可解了此毒。”

言語間非常輕快。竟抿嘴笑了一下。

說話間,已經將容與帶離了褚色衣衫人的身邊,交於緊緊跟著他的蘭泣露,道:“你們帶著他先退後三丈。從頭到腳,澆容與一盆冷水。”

看上去似乎整個院子裡的人都靜默無聲,安靜地等著凌君回將容與帶走,等了很久似的。

事實上凌君迴帶走容與,不過在言語之間,不過只是說句話的時間,就已經結束了。

似乎很多人根本就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凌君回回轉身來,對著坐著的褚色衣衫的人一揖道:“相必閣下就是江海閣大當家的黃正青。”

“閣下若想見我,託人帶信就可,何必如此傷了和氣?”凌君回說話間臉色冷了下來。

褚色衣衫人正是黃正青。江海閣的閣主黃正青。

他一直冷眼看著凌君回,此時嘴角牽動了一下,整個人動也沒動。

黃正青似乎很樂意看到凌君回怎麼對待他的大公子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