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家不大的小酒館。

凌君回坐在門外的棚子裡,他的對面是位不年輕也不老的姑娘。

也許風塵的姑娘都這樣,不年輕,絕對不老。

他們在喝酒。

這個姑娘叫今朝,她熟練地給凌君回倒滿了酒,道:

“君回,今日我特地來請你吃飯。想著和你說說話,就沒有請別的朋友。”

凌君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我知道。”

“嚐嚐這家的小菜。” 今朝一邊夾菜一邊道。

凌君回自顧自地邊飲邊吃,似乎是餓了。

今朝只是笑著看著他吃。

“你用了燒酒壺盛滿顧家的花露白來喝,太斯文了些。”

凌君回看著不停給他斟酒的今朝說。

燒酒烈,花露白是米酒,相較燒酒酒勁就淡的多了。

喝濃烈的燒酒自然是要酒壺和小酒杯。

可是米酒大多數是要用大杯或碗。

特別是喝這江南顧家的釀造的花露白,爽口不上頭,婦孺皆宜的米酒。

今朝笑了,道:“我就喜歡用這白瓷的酒壺和這白瓷的小酒杯,不停地給你斟酒。”

江南顧家的三白酒,今朝最喜歡的就是這花露白。

凌君回道:“你高興就好。”

“你在南浦酒樓做幫廚,可還順心?”今朝問道。

“還好。大師傅是個和氣的人。”凌君回道。

“你性情好,到哪裡都討人喜歡。”

今朝斟了酒,遞了帕子給凌君回擦拭嘴角的酒漬。

“你在酒樓都做些什麼事情?南浦酒樓可是白沙城裡最高檔的酒樓。”

“我這樣的下等幫廚,能做什麼?無非是做些剝皮,剔骨,抽筋,灌湯的活。”

說著,心中暗笑。

這南浦酒樓擺的譜可不是一般的譜。

單單是剔骨,就說不出的擺譜。

他剔骨剔的是魚骨,將魚骨頭從魚的內部全部剔出來,剔完骨頭和刺,一條魚看上去還要完整無損。

抽筋,可不是一般的抽筋。他抽的是魚筋。

這魚筋細小,用力少一分則不出來,多一分則斷。

剝皮,也不是一般的剝。

一隻鴿子,將整張皮剝下來,皮裡灌湯,要求是整張的皮灌進湯汁,還能夠滴水不漏。

南浦酒樓的這些活,真不知道是離譜還是靠譜。

日日將他折磨的小心翼翼,凝神屏氣。

幹活的時候,喘個大氣都能前功盡棄。

今朝哂笑起來。她哪裡知道凌君迴天天干著這些不靠譜的活。

只是聽著他說,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