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聽晚風 “其實,我覺得,你那新來的同……

鈴聲響起,迅速收完試卷,林聽晚瞥見許津南試捲上大片空白,白得晃眼。

人很快走光了,許津南把筆還給林聽晚,伸出去的手頓了一下,“同桌,這支筆下午再借我一次。”

林聽晚點點頭,又小心地問:“你沒有筆嗎?”

“懶得回教室拿。”

說著雙手插兜,頭也不回走了,林聽晚鼓起勇氣追上去,卻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那個,你語文題目很多都沒寫。”

因為是語文,所以再怎麼不會,再怎麼沒學,也多多少少能寫一些。

除非是自暴自棄,不然,總不至於大片大片空白。

許津南轉頭望著林聽晚,張高陽竄出來撞了他一下,“阿南,我去,考試真的太無聊了,我坐在考場裡閑得蛋疼。”

許津南道:“蛋疼就去治。”

林聽晚抿了抿唇,眼神撲閃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好像管很寬。她有什麼資格管?

張高陽看見林聽晚,剛要打招呼,她人像小白兔一樣,抱著書包從人群裡鑽過去,看起來很慌。

張高陽說:“怎麼了。”

許津南望著林聽晚的背影,明明是她主動搭話的,怎麼沒等他說話,自己就先跑了?

女孩穿著嶄新的校服,身軀瘦弱,顯得校服有些寬大,高馬尾飄逸輕盈,像流動的綢緞。小女孩腳步稀碎,小鹿一樣慌亂。

許津南嘴角染上些許笑意,轉瞬即逝。

下午日光昏昏沉沉,窗外傳來若有似無的桂花香,許津南踩點到的考場,教室最後,林聽晚安安靜靜等待分發試卷,支著腦袋,望向窗外發呆,女孩幹淨清透的面容在淡淡的日光下,像一條清澈流淌的河流,讓人覺得清涼而美好的。

許津南收回視線,一骨碌坐位置上,轉頭,很自然地從林聽晚桌上抽出上午那支筆。

林聽晚發著呆,忽然有人轉過頭來,修長的手隨手撈過她桌上的筆,少年忽地闖進她眼底,笑意似有若無,桂花香一樣,摸不透捉不住。

林聽晚心跳一滯,愣愣盯著許津南的面容,眼睛忽閃忽閃,栗色的眼瞳折射亮晶晶的光。

這時,老師說:“開始發試捲了。”

他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去。

林聽晚看著前面,餘光裡只有許津南的背影,黑色衛衣,頭發蓬鬆柔軟,背影高大,微微駝背,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她不自覺地,在草稿紙上,畫了幾筆,寥寥幾筆,卻是她一整個青春的少女心事,是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

試卷傳到後面來了,林聽晚立馬將草稿紙翻了一面,也許是天氣原因,她臉緋紅,滾燙發熱。

她看到試卷傳到許津南手上,林聽晚心裡莫默數著,一秒,兩秒,心跳得快起來,呼吸也差點忘了。

然而,沒等到他的回頭,前方人忽然站起來,走向講臺。

不少目光投向他,他和老師說了些什麼,很快,大步流星走回來,坐回位置上。

他轉頭,遞來一張試卷和答題卡。

林聽晚分明看到,是試卷和答題卡不夠了,恰好缺了她的那一份,剛才他是找老師幫她問試卷嗎?

可是並沒有問到試卷啊?

於是,他把他的答題卡和試卷給了她。

不一會兒,前方人往後靠了靠,傳來他淡淡的聲音,“你先寫,我的試卷老師去拿了。反正題目我也不會做。”

秋日豔陽深空,遠方傳來淡淡的桂花香,教室寬敞,書桌明亮,風突然劇烈颳起來,白色窗簾鼓起一個大包,最後像是終於承受不住了,簾尾被卷得老高,輕輕拂過林聽晚的發,和許津南的臉,將兩個人罩在一處。

林聽晚做題的筆頓了頓,世界彷彿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在這個初秋的暖陽裡,她和他,有過一段獨處、獨特的時光。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政治與哲學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落筆,在畫著背影的草稿紙旁邊寫下:是風動?是幡動?是仁者心動。

她小心翼翼書寫,幾個字力透紙背。像是要印刻在心頭。

林聽晚胸口一片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