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合格的對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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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定要弄得像是闖關遊戲一樣嗎?」
夜幕血樹,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兩對尖刀。
程東揚起胳膊,用手背揩乾了臉上的血痕,傷口隨著手掌的遊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像是電子遊戲,或是劇本一樣,過了一關又一關,陰謀套著陰謀,算計連著算計,沒完沒了……什麼時候算是個頭?」
林正璇的樣子顯然並不比前者好過太多,在他左肋的下方正兀自盛放著一朵燦爛而奪目的白色花瓣,鮮花腫脹的根鬚彷彿肉瘤一般地牢牢釘在其血肉當中,伴著似有還無的花香,他生命能量似乎也在以一種可以察覺到的速度緩慢地流逝。
真菌或是黴變,再或者是程東自身那恍若砒/霜一樣的血液很有可能已經透過蠍刃注射進了他的體內,死亡對他而言已經變成了遲早將要面對的定數,然而即便如此,他卻仍舊強忍著傷口的劇痛,將那朵鮮花臉皮帶肉地從身上扯了下去,昂揚地挺起胸膛,兩手平舉長刀,做出時刻準備迎敵的架勢:「我們都有各自所必須捍衛的東西,你為了你們的自由,我也為了我們所必須守護的東西。」
騰空,雙刃交輝。
滾燙的流火彷彿煙花一般在漆黑的天幕之上綻放,在蒼涼遒勁的血色巨樹之上,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或聚或散,恍若遊弋在花叢之間翩翩起舞的彩蝶一般曼舞輕飛,四柄寒光凜凜的兇器此間彷彿變成了這一對彩蝶扶搖雲端的翅膀,兩對輕羽翕動,沉寂的天幕之上間或便傳來耀眼的豪光。
正可謂「蠍刃穿空,惡虎歸山聞虎嘯;長刀橫立,游龍入海現龍吟」,兩人出手快,收招更快,兩柄利刃在交擊了萬餘下之後不約而同地兩兩散開,一者翻身躍入樹梢,一者疾走攀上荊條。
清風徐來,冷風。
兩個人淡淡地瞥了眼自己刀刃上的濁血,回頭又將目光鎖定在對方身上,又不約而同地在臉上扯開了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意。
這兩個本該不死不休的傢伙竟然莫名其妙的相視而笑,箇中道理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說得清楚。
「你是個好對手,只可惜站錯了隊。」
程東幽幽道,「事實上我並不需要和你鬥上這麼久,你的身體裡有我的血,換言之……我隨時隨地都能要了你的命,只要我肯動一動殺你的念頭。」
「你是個好對手,只可惜和我不在一個隊。」
林正璇聳了聳肩,「我知道你隨時隨地都能幹掉我,所以我只是想在死之前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在倒懸城可沒有這樣的機會,那些傢伙寧願把磨鍊心智的機會留給勾心鬥角……你知道的,找個像樣的對手並不容易。」
程東歪著頭斜睨著面前的對手,玩味道:「所以你對自己的搏擊技巧很有自信咯?」
「我覺得……我自己配得上這種自信。」
林正璇再度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長刀之上,「每個人的追求不同,不是嗎?我並不在乎自己能在那個冗雜且裙帶關係橫行的系統裡爬到多高的位置,事實上……我或許早就應該對自己能夠成為一名營長而感恩戴德了。人的一輩子並不長,更何況你我都知道,在我們倒懸城上生活的傢伙們,並不能算做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
「所以你並不十分認可倒懸城的所作所為……對不對?」
程東死死地盯著林正璇的眸子,那目光變得複雜而深邃,「既然明明認定了錯誤,為什麼還要跟著他們一錯再錯?加入我們,不可以嗎?」
「或許是我的表達有問題,但不論如何,你顯然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林正璇扯了扯嘴角,笑得慘淡而乾澀,「不認可並不代表背叛,我說過的,你在維護尊嚴,而我們也有必須要維護的東西,它們顯
然比尊嚴更重要。」
「比如呢?」
「比如生命!」
生命與尊嚴孰輕孰重?
程東聳了聳肩,又是這個問題……
「不提取我們的記憶的話,你們就會死?」
「我們只是另一座城市中你們的剪影,沒有了你們的記憶,我們的存在便失去了價值。」
林正璇顯然比大部分的倒懸城士兵們都活得通透,他明明看清了一切有關於那個【烏托邦】所構築的虛假的幻影,但是他偏偏願意成為那個活在夢裡不願醒來的傢伙,這也是令程東最為不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