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得了我?」

黑影把頭微微偏向不遠處的芙蕾雅,整個身體猶如液體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急速地溶解,「三根手指全部到齊了,剛好省得我費功夫……」

絲線失去了可以緊縛的身體,立刻閃電般地縮回了芙蕾雅的十指當中,不等芙蕾雅喘勻兩口氣,那灘恍若爛泥一般的菌落眨眼之間便已經欺身到了她的跟前,一隻粗壯的黑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粘稠的菌落當中驟然湧出,好似一條毒蛇直奔芙蕾雅的咽喉處襲來。

「離我妹妹遠點!」

黑手和脖頸之間,驟然被一條鮮血淋淋的胳膊擋住。

菌落再度化為實體,每個人都在不可思議地盯著程東,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樣的程東,拖著這樣一副身體,又是如何爬起來,如何箭一般地衝到這裡,替妹妹當下這致命一擊的。

一號身上的黴菌已經幾乎將程東的大半個身體蠶食乾淨,在這傢伙身上穿梭往返的血藤甚至纖細得像是蛛絲一樣,甚至來不及至於他身上猙獰的傷口,就已苦於傷勢的嚴重而自行斷裂,然而這傢伙卻偏偏像是蟑螂一樣,再一次出現在一號的跟前。

他非但可以替自己的妹妹擋刀,甚至還可以微笑。

「把你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他似乎連抬起眼皮的力量都已經喪失掉了,卻還是能張狂地咧著嘴角,「你們以為……這樣酒呢殺的了我?」

一號的黑手怔怔地停在了天上:「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做的!」

「蒼蠅屎,老鼠肉,狗皮膏藥,還有一點癩蛤蟆瘡裡的油……」

他拖著兩條鮮血淋淋的腿朝著一號邁出一步,「不弄死我,你就別想動老子的人!」

「哥!」

芙蕾雅的眼睛瞬間邊噙滿了淚水,她想要一把握住程東的胳膊,然而後者那紅的刺眼的身體,卻讓她汗毛直立,又心驚膽戰地縮回了手。

「去幫菜嵐子……」

程東那張已然失去了麵皮的嘴巴開合著,聲音冷冽,像是地獄裡的鬼,「幫他止血,讓他活……」

「那你……」

「照我說的做!」

程東暴怒地大吼道,「老子……已經沒救了……」

「你就想讓提線者當著我的面就這麼離開?」

張狂的菌絲恣意舞動,眨眼間已經化形成了血藤的模樣,三對漆黑的藤蔓直奔狂奔的芙蕾雅而去,可是還未等觸及後者的髮梢,就再度被一股磅礴的力量鉗住。

程東詭笑著把那六條由菌絲幻化而成的血藤架在胳膊底下,陰惻惻地嘀咕道:「我說了,不把老子弄死,就別想傷到他們!」

「你就那麼想死!」

「從打進入尖塔以後,老子我就一直盼著這一天呢!」

他咬緊了牙關,對著一號揮出一拳,卻被後者反手一記嘴巴摑在臉上,整個人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慘烈的紅色軌跡,重重地摔了出去。

一號握了握拳頭,立時把身子轉向程東,恨聲道:「你盼著死?那我成全你!」

第一拳擊穿左肺,第二拳砸穿肝膽,血肉飛濺,狂風驟雨般的拳影,像是雨點般地砸在程東身上。

十根絲線穿梭在伊堂嵐的傷口之間,每一記拳鋒破空的轟鳴聲,都會令這個女孩的渾身一陣劇烈地顫抖,她的肩膀在有節奏地微微聳動,深埋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伊堂嵐當然知道這個女孩在哭,他甚至已經將頭誇張地別到了後面,他不敢睜眼,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就是那個以「自私」為名,看似對任何人都漠不關心的屠夫。

安雲說得對,在

任何時候,程東永遠都是最值得信賴的隊友。他甚至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被改造成程東那個模樣,分明是以廢物部五根手指並列為公司前任王牌的他們,為什麼每次戰鬥的時候,都要躲在程東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