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你這賤女人不值得信任!」

那柄尖刀彷彿釘在鋼板上一樣,強烈的滯澀感震得安雲的虎口一陣酥麻,尖刀脫手飛入雲端,隨後又彷彿撞在一堵無形的空氣牆上,被迅速地彈射回來。

鮑里斯的一張大手夾風帶雨地奔著安雲的面門席捲而來,間不容髮之際,後者則被六條猙獰地血藤拉走。

「你沒事吧!」

程東迅速地擺正安雲的身子,仔仔細細地將其從上至下地檢查了一番,「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被人控制。」

「多虧了那些黴菌……」

安雲似乎還未從剛剛連番的變數中緩過神來,此時沒人留意到那柄尖刀詭異的飛行路徑,公司的領導者,那個所謂的萬惡之源就在面前,當然沒人會在乎一柄刀子是如何被藍天和白雲輕巧地彈開。

「高樂和莉娜都在那個人的手裡……」

安雲的臉色慘白,目光灼灼地盯著鮑里斯,「如果不是我提前將自己的意識備份到黴菌當中的話,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他的提線木偶了!在這半年裡,為了徹底博得他的信任,我改造了公司大樓裡所有的械骸,甚至還……還在公司的指示下,封鎖了你們的義體機能。」

「你果然是個天才……」

鮑里斯緩緩地轉過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盯著安雲:「可是這些傢伙是怎麼醒過來的,我們已經徹底摘除了這幾個傢伙的記憶資料,理論上來講……」

「還是黴菌。」

安雲幽幽道,「除了伊堂嵐,他們大都有過被黴菌感染過的經歷,在第一次對程東嘗試義體封鎖的時候,我就曾經將他們的腦幹取樣資訊安置到黴菌的孢子當中,在菌體與刺激達到閾值的時候,增值的黴菌就會將他們徹底喚醒。至於伊堂嵐……在榮耀邦的最後一次腦幹維修時,我就已經在他的資料核心中備份好了記憶資料。公司這麼執著於掠奪其它聯邦成員的記憶系統,我不可能沒做好第二手準備。」

鮑里斯的目光一凜,不可思議地盯著安雲:「你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

「沒人會預知未來,我只是在災難發生之前多考慮了一些。」

安雲與程東對視了一眼,旋即溫柔地揚起了嘴角,「多落一子,或許就能有機會勝天一子。」

「勝天一子?呵……哈哈哈!」

鮑里斯慘然地把手***衣兜裡,那神色活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惡狼,「如果真的可以勝天一子的話,那倒是件好事!」

「廢他媽什麼話!」

程東同樣把雙手***衣兜,大搖大擺地向前邁了一步,梗著脖子高聲道,「當初在霓虹市的時候老子就曾經說過,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親手撕了你們公司,說到做到!現在你這傢伙眾叛親離,已經無人幫手了,是要老子幫你去死,還是你自行解決?」

「我本來有無數個機會讓你粉身碎骨萬劫不復的……」

鮑里斯幽幽地閉起了眼睛,他微微地揚起頭顱,任憑聒噪的狂風從髮絲間穿行,而自己卻是一臉享受的姿態,「如果不是顧念舊情,如果不是一心希望你們能夠重新回到公司,協助我們治理那群瘋愚痴傻的同胞們,我怎麼會把你留到現在?」

「後悔也晚了!」

六條猙獰的血藤不假思索地爆射而出,腫脹而變形的藤蔓在疾馳之中纏繞錯結,最終形成了一柄長滿了倒刺的尖矛,直奔鮑里斯的哽嗓咽喉而去。可是後者只是微微地一記抬手,便順勢將那柄巨大的長矛夾在了腋窩當中,反手一記橫削,鋒利而堅實的血藤長矛,立即被其在輕描淡寫之間扯成了片片碎肉。

未等藤蔓的鮮血落地,數以萬計的枝杈立時在分揚的碎肉中四散而去,而鮑里斯的身形已經驟然

從平地消失,程東只覺得自己的脖頸一痛,回過神來的時候,鮑里斯已經掐著他的脖子,將其整個人都按在了地上。

「放開我哥!」

「和這個王八蛋拼了!」

「把娜娜還給我!」

人群彷彿被鮑里斯的舉動激怒了一般,黑刀錚鳴著出鞘,絲線狂舞,喧囂的烈風也被黑色的黴菌所覆蓋,震耳欲聾的嗡鳴聲中,更有數道洩壓閥被彈開的聲音。

「聽我……講個故事吧!」

鮑里斯的聲音柔軟且深沉,恍若幽深的洞穴之中,一滴徐徐濺落的水珠。

每個人的腦海只覺得瞬間一麻,身體立刻像是被丟進了漫無邊際且冰涼刺骨的太平洋中一般,無力地軟倒下去。

漫無邊際的黑暗,在這裡他們看不到彼此,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回聲。

意識囚牢。

程東掙扎著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爬起身來,對著空氣揮拳,憤怒地咆哮。

「王八蛋!懦夫!有本事咱們真刀真槍地打一把!」

鮑里斯的聲音清冷而悲傷:「把你們鎖在囚牢裡面,只是希望你們能夠靜下心來聽我說話。」

「把我們的意識網格鎖住,只是為了更方便動手幹掉我們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