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著那個噁心的東西在哪,然後一人一刀結果了它,這就齊活!」

伊堂嵐大大咧咧地把玩著手裡的黑刀,走到程東跟前的時候,還不忘自認瀟灑地吹了吹額前垂落的一縷劉海,「然後你下你的地道,我治我的病。」

在他回身望向安雲的時候,不經意地瞥見水牢東南角有一團黑影正戰慄地瑟縮在旁,似乎正準備隨時隨地迎接自己將要面臨的死鬥。

伊堂嵐挑著嘴角,抬手指向那團黑影的所在,高聲道:「瞧,那傢伙在這呢!一起上,然後去幹正事!」

彷彿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威脅,黑影迅速沿著牆角聚攏,露出無數根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刺,突起的尖刺相互摩擦,「沙沙沙」的警告聲不絕於耳。

「呦呵……這東西也知道害怕啊!剛才不是還聽狂的嗎?」

伊堂嵐這邊剛要跨步走出光照範圍,卻被牧師一把攔下:「別輕舉妄動。」

「攔著***什麼,現在不是幹掉他的最好時機?」伊堂嵐煩躁地掙脫了老人的鉗制,一臉不解地回過頭去。

「你當是這傢伙真的懂得恐懼?」

牧師的聲音低沉,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團黴菌,「它是在故意引你上鉤,黑暗之中,是它的王國,你根本毫無勝算!」

「它還懂得計謀?」

程東的心裡不覺一陣啞然,苦笑道,「這個傢伙就是您所謂的,來自裂縫那頭的高階文明?」

侵蝕、同化,寄宿在人類身上,野蠻地培植自己的後代,這種形式上的侵入,還算不上是對人類社會的干涉嗎?

眼前的這個老人,明明說過裂縫那頭所謂的高階文明,是不會主動參與到人類重大的決策之中的,那這個東西又該作何解釋?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他知道老人絕對猜得到他憋回肚子裡的那半句是什麼意思。和聰明人聊天,向來不需要太費心思的。

「這不是計謀,而是生物捕捉獵物的天性使然。」

老人盯著那團黴菌,若有所思地長嘆一聲,「它的確來自裂縫那頭,但它只是黴菌,字面意義上的黴菌。所謂的【計謀】,也不過是在它長期蟄居在人類世界,透過不停地吞噬與同化獵物,而產生的捕獵習慣。這些東西相比於地球上的單細胞生物,只是多了一些狡猾的模仿手段,還算不上擁有智慧。事實上,我們對於裂縫的研究,還只是停留在較為初級的階段,就好像現在的狀況一樣。我們只能透過肉眼準確地捕捉到黴菌,卻看不到來自裂縫那頭的人。」

程東皺眉道:「你是說……那個看不見的人還在下面?」

「如果沒猜錯的話,是這樣的……」

老人沉吟著點了點頭,「它所恐懼的,應該也是那個無形的至高存在,而並不是這滾燙的陽光。我說過,厭惡不等於恐懼。」

「如果說黴菌的話……我應該比你們任何人都有發言權吧。」

說話間,安雲的渾身上下已經被一片漆黑的黴斑所包裹,一在光明,一在黑暗,這輛股黴菌似乎同時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細密的黑色菌絲在半空中詭異地朝著對方的方向延伸,彷彿要在半空之中架起一座菌網橋樑。

「收回你的黴菌!」

老人大喝道,「被人類馴服的黴菌很容易遭到這種野生黴菌的汙染,到時候恐怕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連這個都清楚?」

伊堂嵐莫名其妙地挑著眉毛。

「當初尖塔裡對應的實驗體有幾千人之多,這樣的意外接觸,本就在我們實驗的可控範圍之內……」

「所以,你的方法是什麼,牧師先生。」

程東煩躁地打斷了老人的說辭,畢竟現

在不是講課的時候,每個人都有要事在身,他們沒那麼多時間耽擱在這裡,「當初實驗室出現野生黴菌以後,你們是怎麼把它消滅的,我們儘快步入正題,儘量節省時間好嗎?」

「吞噬。」

「吞噬黴菌?」

「不,被黴菌吞噬。」

老人的絕望地搖著頭,嘴唇上的鬍鬚都在有規律地顫抖,「讓一個人成為黴菌的宿主,完整地吸收全部的野生菌絲,最後再將那個完美容器永遠地關押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強光會刺激到這些黴菌,長時間的照射只會讓它陷入狂暴,隨後在尋找光源的過程中,殺掉自己可以觸碰到的一切生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