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那兩個面壁者又在輕釦地板,就連滔滔不絕的伊堂嵐,都停下了自己天馬行空的胡編亂造,警惕地回頭注視著兩個人。

【嗒嗒嗒……嗒嗒……嗒嗒……】

清朗的叩擊聲激盪在空曠的水牢牆壁上,又重新折返回來,令這間幽暗的密室陡然顯得鬼氣森森。

「喂!你們倆有完沒完!」

炮頭一邊叫罵著,一邊擼起袖子長身而起,作勢便要衝上前去的模樣,「老子正聽到興頭上,敲什麼敲啊!天天跟那敲敲敲……」

「嘻嘻嘻嘻……」

鬼祟而尖銳的笑聲。

炮頭正要動手,卻被身邊的伊堂嵐拉住衣襬。

「你拉著***什麼,媽的,這兩個傢伙就是欠打!」

他憤憤地扯了一把自己的衣角,怒氣衝衝地坐了回去,看著吃剩一半的食物,煩躁地一腳把餐盤踢翻,「媽的,沒胃口,不吃了!」

伊堂嵐撇撇嘴沒說話,反而把頭轉向了程東的方向。四目相對,他的那雙沉默的眸子,顯得異常明亮。

至少程東可以確定,此時的伊堂嵐的精神正處於正常狀態。

少有的正常狀態。

兩個面壁者依舊在神經質一般地詭笑著。

伊堂嵐看我的意思是什麼?讓我對那兩個傢伙動手?

程東正欲起身,卻被身邊的老人拽住胳膊。

老人用極其壓抑的聲音對他耳語:「坐好!」

程東滿臉不解,回望伊堂嵐,那傢伙仍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老人極力地把後背靠在牆壁上,儘量控制著嘴唇開合的大小,「在水牢裡,沒人可以信任,包括你的朋友。」

「你什麼意思!」

「因為【它】在。」

老人面無表情地從地上撿起石塊,沉默地回身面對牆壁,繼續自己的奮筆疾書,「在這座水牢裡,【它】才是王。」

這聲音低沉而鬼祟,只有他們自己能夠聽到。

程東學著老人的樣子,也緩緩地站起身來,側身倚在牆上小聲道:「它要支配我們?」

伊堂嵐仍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這麼半天,他竟然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孩子用樹枝掘動蟻巢的時候,他的目的是為了支配螞蟻嗎?」

石塊與磚牆摩擦出的吱嘎聲,幾乎要將老人的聲音覆蓋下去。程東只有豎起耳朵,才能聽清老人說的話,「【它】恐怕只是覺得這樣做很好玩,【它】是在玩弄我們。」

【嘁——咯咯咯咯……】

在發出一連串極其詭異的聲音之後,伊堂嵐像是過點了一般,渾身劇烈地抽搐起來,隨後一個猛子坐正了身體,朗聲道:「哎媽呀,嚇我一跳!」

抱著膀子假寐的炮頭微微眯起一隻眼睛,冷聲道:「你咋的了?」

伊堂嵐挖了挖鼻屎,把自己的身體調整到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斜躺在地上:「剛才坐的時間太長,壓著麻筋了,我以為這雙修長的玉腿要殘疾了呢!」

「換個姿勢躺著就舒服了,像我這樣!」

「你這樣不行,你這麼靠牆躺著硌尾椎,你學學我,側身躺著,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