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都是薛定諤的貓(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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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頭的喉嚨裡不斷髮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咯」聲,勃頸上外翻的皮肉之中,正不停地向外延展著漆黑且鬼祟的細線。他的頭顱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形,眼球暴突,唇齒之間的血肉像漩渦一樣纏繞扭曲,最終彙整合一個漆黑而虛無的大洞。
眼前的一切,都在朝著極其違反常理的方向而發展。這個所謂的新世界不單在科技上與霓虹市完全撕裂,甚至連世界的本質竟然都充斥著莫名其妙而歇斯底里的瘋狂。
死人,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復活呢?
「講故事……睡覺……聽故事……睡個好覺……」
那個扭曲而非理性的怪物,以一種極為荒誕的方式向程東走了過來,每一步似乎都在踐踏著他所理解的,現代科學的尊嚴。
這個身經百戰的記憶獵手,竟然在倒退的過程中踉踉蹌蹌地被什麼東西絆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慌張地朝腳下望去。
地面平坦而潮溼,那裡本來不該存在什麼可以將人拌倒的東西。
「感覺奇怪嗎?」
牧師氣定神閒地站在寫滿符咒的牆壁一端,手握著尖銳的石塊,好整以暇地盯著程東,「你剛剛就是被【它】絆倒了,看不到的東西,卻是一種無形的真實存在的狀態。」
這個房間裡最危險的果然是這個行為舉止都異常奇怪的老人,他慌張地握緊拳頭,蠍刃錚鳴而出。
當你的敵人變成了一個永遠都無法消滅的存在,戰爭就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
程東在此刻竟突然開始理解自己曾經交手過的幾名敵人了。
然而他的機體復原能力,在這個剛剛甦醒的再生人面前,簡直像是與巨炮對轟的玩具槍一樣。
沒有勝算的……
他在地上不住地倒退,一直爬到牆頭,爬到避無可比的絕路。牆面上被鑿刻出的痕跡摸索著程東的後背,粗糲的刻痕讓他的面板有種被尖刀抵住的刺痛。
血脈當中的藤蔓在此時反而變得異常平靜,似乎是見到了一個久未謀面老友。
他在心裡咬牙切齒地暗罵道:媽的,要死在這了嗎?
「科學的本質是什麼。」
【重獲新生】的炮頭前行的速度極為緩慢,但很快就已經來到了程東的身邊,在他臉上的那張深不見底的黑洞中不停地嘀咕著諸如「故事」和「睡眠」之類相關的低語,而站在程東身側的老人,卻仍是一副釋然且輕鬆的模樣。
他的語氣加重了幾份,重複著剛才的問題:「回答我,你所信仰的,科學的本質是什麼?」
「科學?科學是……」
雙肩之上的血藤噴湧,兩道藤蔓泛著猩紅色的光芒直奔炮頭的頭顱而去,然而那張深邃無比的巨口恍若貪婪的黑洞一般,原本瞄準炮頭雙瞳而去的兩道血藤,幾乎未做絲毫停留便被吸入那個黑洞之中。藤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加速度,在黑洞的那頭無限度地生長,可那張巨口偏偏恍若沒有盡頭,直至程東覺得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那兩根血藤耗盡,自己的肩胛深處被扯出兩根猙獰且巨大的血洞才算休止。
最後一根瘋狂蠕動的肉芽也消失在了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兩條血藤盡數被炮頭連根吞掉,而此時的程東,儼然已經沒有了重整攻勢的力量了。
直到此時,程東才有氣無力地開合著蒼白的雙唇,低語道:「科學是……幫助人類理解自然與世界的工具。」
「說得不錯!科學,只是一種工具而已。」
老人用石塊輕輕地敲了敲那堵寫滿了文字的牆壁,那個正在移動著的,茫然無措的血肉怪人竟然真的跟隨著聲音而緩緩地抬起頭來,似乎一下子忘掉了眼前正要狩獵的目標。
「你可
以睡下了。」
老人恍若入夢一般地呢喃著,再度輕輕地用石塊敲擊著牆壁,「你將會擁有一個安寧,且無夢的睡眠。」
【嗒嗒】
又是兩下石塊碰撞的輕響,像極了那兩個面壁者敲擊地面時所發出的聲音。
炮頭的身體微晃,隨後整個人立刻像是被裁斷了絲線的玩偶一般,轟然躺倒。伴隨著低沉間續的鼾聲,在炮頭身上發生的種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異變也逐漸退卻。
這壯漢吧嗒著嘴巴翻了個身,期間還香甜地撓了撓屁股。
「他……睡著了?」
程東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一幕,甚至一度懷疑這是某種魔法,「是牆上的咒語讓他安靜下來的……對嗎?」
「沒那麼神奇……」
老人笑道,「這只是一種極為簡單的催眠術罷了,炮頭的精神剛才處於遊離態,我剛剛敲擊牆壁的方法,只是幫助他集中注意,方便施展接下來的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