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瘋子,只會傷到比他弱小的人。”

安陽冷笑著轉了轉脖子,右手的食指輕輕一鉤,地面上便立刻噴出了一根血藤,“很明顯,我並不是。”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在打架前很討厭說廢話,所以……”

程東並沒有在意安陽【炫技】似的展現自己對血藤的控制力,躬身、俯衝,握拳一氣呵成,簡簡單單的一記衝拳。

“你的前門大開啊,白痴!”

後者只是輕輕地歪了下脖子,便躲開了這記重擊,身體像是泥鰍一樣的再度欺身而上,化拳為爪,直奔程東的心臟抓了過來,“雖然【亞當】叫我點到為止就好,可是看到你的這張臉,就會讓我想起那一天啊!”

“什麼叫點到為止?”

他輕笑了一聲,手掌之中猛然竄出了無數條猙獰的血藤,“捅爛你的心,工匠小姐也能把你修好吧?”

血藤以萬夫不當之勢衝向那顆跳動的心臟,僅僅不足30公分的距離,程東明明有機會側身躲開的,然而他偏偏沒有。

30公分,是血藤貫穿心臟的距離;也是拳頭所能抵達的最遠距離。

安陽完全沒有想到面對這樣生死危機的關頭,程東仍然還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進攻,他希望將那數道血藤收回身體作為盾牌,然而激烈的拳鋒已經掀開了他額頭上的劉海。

這一拳砸了個結結實實。

厚重的玻璃幕牆被安陽撞出了一大片蜘蛛網一樣的裂痕,他憤恨地捂著胸口,他的胸口上被印上了一塊大大的黑色鞋印,嘴角滲血:“你……為什麼不殺我?”

程東剛剛的一拳明明可以轉瞬之間轟碎安陽的腦殼,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不論出於哪個方面的考慮,他都完全沒有必要殺掉這個和他如此相似的孩子。

這個孩子從小失去父母,緊接著又失去了自己的姐姐,他形單影隻但是永遠都在堅守著心中的那份倔強與不屈,程東覺得安陽這孩子雖然很討厭,但幾乎完全就是他的翻版。

面對著安陽近乎質問的語氣,程東反倒是所問非所答一半地回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修好?”

“什……什麼?”

安陽的眼睛一瞪,隨後挑著眉毛不耐煩地重複道,“修好……什麼?你這傢伙有毛病嗎?”

“你剛剛說,讓工匠小姐修好我?”

“對,是我說的!”

安陽挺了挺胸脯,握緊拳頭,眼神中帶著挑釁,“你能殺了我嗎?白痴!”

他把【能】字說得很重,意圖再用這樣的方式來激怒程東。在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時,人們常常寄希望於憤怒與瘋狂能夠突然降臨,他們總覺得當人類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狀態時,就會爆發出驚人的戰鬥潛力。

然而事實上瘋狂的確會讓人短暫地忘卻疼痛,讓人變得驍勇善戰,但是與之相對的,人類也會在此期間變得喪失理智,錯誤百出。

如何輕易地讓一頭獅子落入陷阱?

只要先激怒他,隨後靜靜地等待著發狂的它自己跳到陷阱當中。

程東果然又衝了過來,依舊是躬身、俯衝,依舊是老老實實的一記直拳。

“蔓!”

萬千血藤立刻在安陽的面前織就出了一張巨大的荊棘高牆,陷阱已經搭好,只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這堵高牆之上到處都是血藤的鋒銳的尖刺,到時候程東會故技重施,假意襲來的拳頭會突然變作前踢的動作。】

在層層疊疊的血藤之下,安陽這樣想著,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小得意。

【我故意在他可以觸及的地方佈置了一道只有薄薄一層藤條覆蓋的小洞,他運足力氣的一腳會端端正正地插進這個小洞裡,隨後血藤鎖死,斷掉他的這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