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不贊同道:“濫用神識易傷心脈。如果愫憂君知道你如此看輕自己的靈體,你猜他會不會後悔,只是被你纏了許久,就同意授你傳神之術?”

九悠拿下沉淵的手,雙手捧住因為眩暈感而顯得沉重的腦袋,深呼吸了一陣子過後,才說出了幻境裡她看到的情況。

“身為除魔將軍的你,慣用的武器就是儲雷劍,我應該沒有認錯。就在你腰際吊著,劍鞘都和你現在用的一樣。”

九悠用小手指了指沉淵的腰。

沉淵順著她指的方向先看了看自己的劍,再看向九悠還伸在空中的小肉身,手背骨節處還有四個小坑。

大部分時候他這個小師妹都過於像大人了,但是圓圓的臉蛋和小肉手卻無一不在提醒他,她就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沉淵的目光在九悠沒注意到時,已經柔和了許多。剛才還因為擔憂她的身體,而嚴肅批評她的人彷彿已經消失不見,轉而用一副他都沒意識到,卻已經自動變溫柔的嗓音說,“會不會是因為,你進入幻境前看到的我身佩儲雷劍,所以進入幻境之後,也會代入我的樣子?”

“不會。”九悠因為沉淵平穩的聲音安定不少,但是她的小臉依舊因為思考問題而顯得格外嚴肅,“幻境裡的你身穿華麗的束袖短袍,兼具身份的象徵和便捷的行動。但自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沒有穿過這種的衣服,都是寬袖長袍,不太像能直接上場打仗的樣子,更像文弱書生。”

沉淵被她委婉的提醒噎了一下,罕見地腹黑眯眼,看了她的頭頂一眼,想著要不什麼時候向她證明一下,自己也是可以戰鬥的。卻忘了,九悠才剛剛看到他戰敗之後不省人事的模樣,才停止為他擔心不久。

“另外,我告訴你魔王培養的傀儡時,你並不之情。而你,為了除魔,怎麼可能連這樣基礎的情報都不瞭解?也就是說,要麼,魔王把這個傀儡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要麼,就是傀儡其實有多個本體,或者,獨立隱藏本體的能力。”

沉淵回憶他在峽谷中看到女孩時的情景,道,“她出現之前,我和二師兄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本來以為是因為她個頭小,所以腳步聲小,而我們沒有時時刻刻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才導致大意輕敵。但是——”

沉淵看了同樣小個頭的九悠一眼:“後來我們發現,她似乎除了五官不能動以外,雙腿也不能隨意走動。但她並不是騎在雪狐王的身上行進的,否則,雪狐王那麼大的體型,我們早就注意到了。”

“說到雪狐王,按師父的說法,它應該是莆承的親爹。親爹護著主子,那莆承哪裡去了?”

沉淵和她走出南清院,看著本應喧鬧無比的小精靈樂園荒涼一片,若有所思道,“這不就是答案嗎?”

九悠慶幸道:“還好我們默契相通,還好現在只有我們在面對這件事。調虎離山,就是這個意思吧?”

分別拿五行宗和望月宗的小精靈為誘餌,將冥界最厲害的兩位上神支開。

表面上看起來,幽冥君帶領的一眾弟子,面對的是雪狐王和傀儡魔女的小女孩;而愫憂君護著小精靈們,面對的不過是同樣年幼的莆承,和沒有靈力的遲遇,以及雪狐一族的小嘍嘍們。

但幽冥君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雪狐王決鬥,愫憂君卻不得不受制於需要保護的小精靈們,無法盡全力抗敵。

九悠和沉淵站在天平中間,無論選擇哪一方,都會讓被選擇的一方產生質的飛躍。

但偏偏兩邊是對九悠同樣重要的師父,她的選擇導致任何一個師父受苦,她都必然自責。

那麼,與其如此,她不如先行出手,站在中間的位置,就解決中間位置可以解決的問題。

沉淵竟不知九悠已經抱著必死的心做了選擇,對她堅定的心智佩服到肅然起敬。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幻境裡,已經得到了如何對付傀儡魔女的辦法,對嗎?”

九悠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神秘一笑後低下頭,再抬頭時,只問,“你不也在和雪狐王交手只時,就觀察出了傀儡魔女的弱點嗎?”

九悠牽起沉淵的手,用他的手背貼上自己的額頭,調整了呼吸,接著下定決心,衝鳴叫而來的白良鶴招了招手。

白良鶴是愫憂君留給九悠的神鳥,遇到危險時會前來幫她,平時則逍遙自在於六界,不知具體蹤跡,因為沒人能禁錮得了它。

九悠懷疑白良鶴通靈性,會不會已經可以修成人形,或者直接飛昇成鶴仙,所以不敢騎它。多番觀察以後,白良鶴並沒有諸如此類的苗頭,她才漸漸放下心來,把它當成一個普通坐騎。

當時的她以為自己怕是許多年都難得見它一次,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靠它幫忙了。

她熟練地撫了撫白良鶴頸上的羽毛,白良鶴低頭用鳥喙貼了貼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