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拜師的地方選在了山頂的明言堂,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處冥界,姚九悠還真覺得自己誤入的是古代的武俠世界。

老神仙坐大廳主位,自稱大師兄的金成站在他的座位旁,俯視下方。

其實,與姚九悠看小說會想象的大師兄形象不同,金成的身形比沉淵還要瘦弱。說好聽些是精瘦,說得難聽點就是若不經風。

虧他身著一身金色綢衣,看起來像是貴門小公子。不諳世事,且遊手好閒的那種。但是就從剛才他攔著業堒就地拜師的行為來看,他在調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方面是把好手,不可小覷。

除金成以外的四個少年各自掏出了靈珠,金成一一查驗過後,和主位的老神仙耳語了一陣。

閉目養神的幽冥君睜開雙眼,掃視下方,用兩根手指夾住長長的白色鬍鬚,捋了捋,嘴裡說出的話相當隨意,“老二是哪個?”

按金木水火土的排序,金屬性的金成是老大,那麼老二自然是木屬性的松柏。

只見松柏向前走了一步,跪地行拜師禮。他自稱自己來自冥界歲央城,養父是醫鬼,所以從小習了些撫花弄草和煉藥的本事。

他的木靈珠就是一顆單獨的珠子,和他自制的草藥裝在荷包裡,走起路來,珠子和藥瓶相互撞擊,清脆作響。

幽冥君微微點頭,松柏只覺得敷了自制草藥的手背突然癢癢的,他輕輕撥開草藥,只見原本紅腫的手背已經完好如初了。

“這——”松柏大喜過望,就勢多給幽冥君嗑了個頭。

幽冥君的視線移到沉淵身上,沉淵把姚九悠遞到業堒懷裡,業堒一臉嫌棄地接過後,沉淵才欣然撩起衣襬行禮。

據沉淵所說,他自有記憶起,就生活在冥海邊,孤身一人已久。

“是個沉穩的孩子。”幽冥君受了這一禮後,先讓沉淵起身,再饒有興致地看著因互相嫌棄,而後腦勺對後腦勺的姚九悠、業堒二人。

在姚九悠重新回到沉淵懷裡後,幽冥君才頗有深意地告訴沉淵,“有的包袱,是不能輕易放下的。”

沉淵思忖片刻後回道:“她是一條性命,不是死物。”

放在其他幾個人眼中,可能會覺得沉淵膽大包天,敢糾正師父的用詞,頂師父的嘴。

但是幽冥君並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地用兩指捋了捋鬍子,沒有計較。

輪到熾陽行禮之前,熾陽扶了扶發冠,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來到明言堂前大家一直沒注意,他的靈珠是鑲在發冠上的。靈珠不亮的時候,看起來和尋常寶石無異。熾陽身上穿的衣服面料,和隨身戴的配飾極多,相比之下,靈珠竟然是最不起眼的。

熾陽拜完師後,從腰間的錢袋裡掏出幾塊金元寶,衝金成招手。

金成不解其意,熾陽得意地叉腰道,“這是我出門前父王特意給我的法器,看起來是人間俗物,其實封存了無盡的靈力。師父既然修煉多年,不妨試試將這金元寶中的靈力悉數取出,當作是我的拜師禮,如何?”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各有計較。

其他人拜師時都沒有送禮物,熾陽開了這個先例,讓拜過師的沒拜過師的都下不來臺。

除了十分熟悉熾陽作風、並且對此不屑一顧的松柏,姚九悠、業堒和金成都沒辦法猜出熾陽的真實意圖。

而沉淵呢?姚九悠在替她擔心著。顧及一看就修煉了多年的幽冥君在場,沒辦法搞小動作,她沒有把話說出口,但是臉上表情表達出來的情緒一覽無餘。

金成滿臉困惑地簡單施法,隔空就把金元寶接到了自己手中,看也不看就遞到幽冥君眼前。

幽冥君看看金元寶,再看看金成,“給我看什麼?這裡就只有你是金屬性的。”

“我?”金成收回手,自信滿滿地說,“那剛好,就讓我試試新學的法術吧。”

隨後眾人就看見金元寶在金成手裡變成了粉末,其後她揮手一灑脫金粉漂浮在空中,遇到他們中的任意一人,就好似被吸收進入了體內般,消失無蹤了。

哪怕是姚九悠這具毫無能力的小小軀體,都隱約察覺到了在血液裡流動的靈力。

熾陽愕然接受了散落的靈力,本著不浪費的想法,乾脆就地調息。

身為冥界一城之主的養子,熾陽接觸法術的年紀,和獲得的資源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因此他在初次見面時就祭出法寶,其實就是想看看幽冥君的實力如何。

他來到酆都之前,不知未來師父的底細。甚至父王都說,沒有聽說過冥界有五行宗這個地方。但他還是來了,目的自然是賭一把,能真的學到本事,變得更強。

誰知這個大師兄的能力,就比他想象中還要厲害了。他自問他的能力還不及金成,對師父的“測試”也並未獲得成功,真是失敗。

忽視熾陽精彩紛呈的臉色,金成向幽冥君邀功到,“師父,這樣安排如何?”

——所有人都獲得了靈力,這樣的安排如何?

幽冥君但笑不語,看向最後一個拜師的業堒。

業堒搓了搓手,好像在說“終於輪到我了”。他的拜師禮行得中規中矩,行完起身,才迫不及待地問,“師父啊師父,我能知道您叫什麼名字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很重要嗎?”一陣風吹過,幽冥君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業堒眼前。嚇得業堒呆若木雞,動也不敢動,“不重要,不重要您老人家就是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