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雪說的動情,眼眸中淚光點點,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在場的人也隨之端起了酒杯,在餐桌上碰撞出聲,就連平時沒喝過酒的幾個女生也一口氣喝光了自己杯子裡的酒。

有幾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已經紅了眼眶,賀雪看著幾乎快就哭出來的學生們,輕笑了兩聲,開著玩笑道:“我一個語文老師就這點不好,說起話來太煽情,終於考完試了多高興的事啊,你們別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可別浪費了這些好菜!”

“就是就是!”林千亦將口中的酸澀壓了下去,“這些菜都是時薇點的,肯定都是她自己愛吃的,大家快吃,可不能便宜了她!”

“林千亦,都畢業了你還跟我對著幹是不是?你吃,吃不了的都給你打包帶回去!”時薇皺著眉望著她,毫不客氣的回懟。

兩人之間的互動惹得同學們鬨堂大笑,大家也紛紛拿起了筷子,聊著這些年發生過的趣事。

大家越說越來勁,氣氛也漸漸熱鬧起來了。

男生們輪桌敬著酒,女生能喝的也參與在其中跟他們斗酒。幾個回合下來,不少人都喝得暈暈乎乎的了,就連林千亦也覺得腦袋有些發沉,站不穩腳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越說越肆無忌憚了。

“咱班其實挺出息的,當時文理分班,咱們班進尖子班的人最多,別的班都比不上,賀老師,你說是不是?”

一個男生站在賀雪身邊,腳步有些搖晃,臉上卻十分得意。

賀雪明顯也有些微醺了,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欣慰,“是是是,你們都給我爭光了,不管進沒進尖子班,你們一個個都是好樣的!”

男生的目光在眾人中掃過,最後落在許紓言的身上。

“要說咱班最有出息的,就數許紓言了,咱們這些人都是籍籍無名的考生,人家在龍洲已經大有名氣了!我們比得上嗎?”

“比不上,比不上!”另一個男生喝的也有些醉了,拿著酒杯走到許紓言身邊,“來,我們敬藝術家一杯酒!”

“敬藝術家!”有人跟著附和。

許紓言無奈的站起身,隨著他們舉起了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又坐下了。

剛才提議的那個男生有些不滿,他看了一眼許紓言身邊的梁意歡,又看了看他,“藝術家不都挺能喝酒的嗎?你看人家梁意歡一個女生都喝了好幾杯了,你這麼半天就喝了一口,是不是瞧不起大家啊?”

趕緊有人幫腔,“就是,俗話說得好,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這三年我們是白交了唄,我們一口悶,你就舔一舔!”

林千亦算是看出來了,他們這哪裡是在讚美許紓言,分明是以為許紓言不能喝酒,才藉機宣洩自己對他的嫉妒和不滿。

“幹喝酒多沒意思,沒有人想唱歌嗎?”林千亦突然喊了一句,隨手點了一首《梔子花開》,她拿起話筒,在前奏響起的時候試了一下音,“喂喂喂……”

聽到音響裡傳來的音樂,喝的微醺的男生們也不再怯場,上前搶著話筒,扯著嗓子就唱了起來。

林千亦悄悄將話筒送了出去,獨唱很快就變成了大合唱,大家一起唱著這些年最愛聽的歌曲。

許紓言望著人群中笑意淺淺的那個女孩,心中一動,突然悵然起來,以後,就再難每天都看見她了。

大家一個個擁抱著訴說著不捨,生怕會漏掉了跟誰告別。曾經說過時光不老,我們不散的那群人,終究也要各奔東西了。

當局者迷,旁觀的人卻能看得很清楚。

賀雪知道,這場熱鬧不過是散場的開始,對這些孩子們來說,離別就在眼前。這一群人的故事已經畫好了句點,未來,他們還要習慣更多的離別。

年少時,總是奢望能夠瀟灑執劍走天涯,去領略時間的繁華,可轉眼間,尚未配妥劍,便已身處江湖。

從此我們躍入人海,各有各的風雨燦爛。

知道自己酒量不好的人喝不多,比如苑清禾;酒量好卻不愛熱鬧的人喝不多,比如梁意歡;不愛喝酒且自控力良好的人,也喝不多,比如許紓言。

但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如何,又架不住激將法的人一定會喝多,比如林千亦。

她倒也不是見到誰就跟誰拼酒,就是來者不拒,只要有人過來敬酒,她一律都給面子,對方喝多少,她基本上就喝多少,誰勸也不行。

時薇突然拎著啤酒瓶搖搖晃晃的從人群中走出來,坐在林千亦面前,盯著她說:“林千亦,咱倆是不是得喝一個?”

“喝,當然得喝一個!”林千亦搖了搖酒杯,示意她給自己倒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