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以輕一句話讓她卡住了,怕什麼呢?

無非就是怕別人異樣的眼光,怕老師和同學們得知之後對她人品的判斷。

平心而論,這種擔憂確實既沒用又矯情,但對方可是秦靳啊!

他可是未來科研界明星級研究員扛把子,也是她進入這個專業以來一直的引路人,更是她崇拜的青年科學家,這樣一個人如果用失望和異樣的眼神來看她,她覺得自己會受不了。

她這麼多日子以來,從顏以輕在公路上追著她的那天傍晚以來,她整個人好像就開啟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開關,一會兒以為對方要和她談戀愛,立刻答應了;一會兒得知對方實際上是想包養她,竟然也同意了;然而又得知和她產生這種關係的人竟然和她崇拜的老師是兄弟,這個心情就很微妙了。

她一直不太願意碰感情,大學期間如果有人對她有好感,一旦對方認真和她談感情,她就立刻縮回去了。

周樹曾經也和她說過,她和人建立不起來親密關係,也正因如此,她當時才答應了顏以輕的合約之事。

包養關係都已經答應了,現在為了一個面子就慫了嗎?此時放在葉子陵天平兩端的,一個是男色,另一個是那點微妙的羞恥心。

她有些搖擺了。

而且,今天和嶽明朗的重逢讓她突然間明白一件事情,她活到這麼大,還沒有過一段稱得上長久的感情。

葉子陵眉頭緊鎖想事情,手裡的咖啡都要放涼了。

顏以輕也不催她,看她面色認真思考和糾結的模樣,心道妥了。

果然,沒多會葉子陵突然就說:“我想好了,只要你能給我保密,我就答應你。”

她話音都沒落,後座上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影,只聽對方吼叫道:“葉子陵!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這話是衝著葉子陵喊的,人影卻風一般竄到葉子陵的對面,照著顏以輕的鼻樑就是一拳,眼看拳頭就要落下去,顏以輕眼疾手快,頭往旁邊一避,緊急時刻還記得不想碰別人,伸出胳膊揮了一下。

嶽明朗出其不意的出了一拳,以為自己一擊必中,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長年不運動,核心力量不穩,一下子被對方這一肘子直接給帶倒了,手腕磕在了桌角上,“砰”地一聲,聲音極清脆。

葉子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懵了,看嶽明朗齜牙咧嘴地坐在地上,一時之間不知是驚是怒,他竟然跟了過來。

一拳沒中,又看對方的身形也不是對手,嶽明朗捂著手臂吸氣,忍著疼痛起身,一把抓過桌上的檔案,紅著眼睛對葉子陵恨恨道:“我沒想到你現在已經墮落成了這樣!”

他翻開合約,沒看具體內容,只看薪資一頁,被上面的數字驚得卡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刻又再次站在了道德高地上,指著她道:“就算是我傷害了你,你也不能對自己這麼不負責任!這人明顯是玩你呢你看不出來?!”

這鬧劇一出,咖啡廳裡僅有的兩位客人都震驚地看了過來,就連咖啡師和店員也驚恐的伸出了腦袋,手裡拿著手機準備隨時報警。

顏以輕的臉色青黑,裹挾著冰渣子上前一步,葉子陵立刻伸手製止了他,她轉頭不可思議地對嶽明朗道:“你尾隨我?”

嶽明朗紅著眼睛:“我就是擔心你,葉子。我真的沒想到當初對你傷害那麼深,令你這麼墮落。”

葉子陵深吸一口氣,她的腦子被這傻逼一系列騷操作氣的生疼生疼的,但她還是忍住了,說:“這跟你半毛錢關係沒有,放下東西,離開。”

兩人懷著複雜的心情各自離開後,顏以輕一時間沒有出門,他穩穩地坐在座位上,透過咖啡廳的玻璃向外看過去,有人扛著相機鬼鬼祟祟蹲在玻璃外的綠植後面,他皺了皺眉,摸出電話撥通了直接道:“是我,我剛被狗仔跟蹤了,你來解決一下。”

對方不知道嘰嘰咕咕說了什麼,顏以輕:“這次不一樣,對方不是圈子裡的,你小心點處理。嗯,我認得這孫子,好幾次了,你盯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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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第二天的行程早就確定了下來,主辦方安排了大巴載著與會人員們前往科研基地去參觀。

大巴的座位安排是按照學校來排的,葉子陵按照名單上車,找了空位置坐下來。

身後有人拍拍她的肩膀,葉子陵回頭,她認出了對方,是昨天會場那個人:“是你?”

對方笑了一聲道:“上次沒來得及多說,中場休息時看你走得匆忙,後半場也沒回來。當時忘記介紹,我叫林令成,是你們樓下遺傳實驗室的。”

對方笑得很燦爛,葉子陵的心情微微轉好,她頷首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她開始塑膠社交,“你們課題組很厲害,在國際期刊上發表的論文數量不容小覷。”

林令成請葉子陵身旁的一個學生換了一下座位,上前坐到了葉子陵身邊方便交流,聽了這個恭維,笑道:“那是整個課題組的功勞,我剛剛研二,自己的文章還沒發出來,相比起來你是很厲害了。可以加個好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