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搬家 等你收聘禮來著

回國的那天, 她告訴他,如果他知道她的過去如何,如果明白她是怎麼走來, 就知道普通的生活於她而言彌足珍貴。

他好像就從沒去探知過, 那些總被她避談的、不回頭的過往。

而梁穗幾乎是聽到這句的當時, 就反應過來, 她姐姐或許和他說了什麼。

那之後他們一致地沉默,一致地,好像再次掉入某些回憶漩渦裡。

父母感情破裂選擇離婚那年, 梁穗上初二,他們開始整日在撫養權上爭執不休、沒完沒了, 誰都不想多養一個小拖油瓶。

梁穗在年末依法判給本地有房有固定工作的父親後, 她在那個小房子生存空間就越來越少。

那會兒梁梵希大學畢業,在南陽的實習工作剛轉正,家裡就梁穗一個。

父親對她幾乎沒有關愛可言,早出晚歸,髒衣服換下來就兜盆裡等梁穗來洗,自己在外解決就常常不管家裡的三餐,提起要錢的事兒統一甩給她拍屁股走人的媽, 一句句“有本事管你媽要”, 一道道打不通的長途電話。

這些梁穗都不願意向自己在外打拼也很困難的姐姐提起,所以當時梁梵希是一無所知的, 不知道她妹妹她幾件舊衣服都要撿著四季輪著穿, 吃不飽穿不好, 冬天就冷得要命,午夜夢回都是門外父母爭吵的摔砸聲。

等梁梵希來窺得這場荒誕鬧劇的一角,是她們父親離世的訊息, 父親單位的同事說他因工作失誤被開除後不久就喝酒被車撞了,當晚送醫院沒救回來。

她緊急趕回處理,被梁穗塞了一紙諒解書,對她說姐姐我們走吧。

拿到一筆不少的賠償款,遠離周圍的閑言碎語,轉學定居到南陽,兩年後梁穗考上京大,姐妹倆又飄蕩來了京市。

“非要說多討厭你,其實沒有,我只是心疼穗穗,所以我無法原諒她因為你孤身遠赴國外的兩年,但我不會為難你,因為我尊重她的選擇。我們也只是些底層掙紮的普通人,你們再有錢,有權,我們也夠不到那個層面,也不稀罕去夠,你應該明白,她這一路走過來,真正想要什麼。”

聽到這裡的時候,陳既白側過了身,呼吸沉滯,胸口突然悶,氣兒也喘不過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下的樓梯,怎麼在僵硬的感官裡找回知覺。

……

“那我大概知道了。”

明暗分界的相視裡,梁穗先打破僵局。

這些梁梵希剛才沒說的,陳既白也不會告訴她,但她也猜個七七八八,也表現得挺隨意淡然。

她斜著臉貼向聽筒,屈肘撐在窗臺,風把頭發捎到肩後,她目光明亮,始終注視他,停頓後,問:“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陳既白說不是,是後悔。

梁穗意料之外一愣。

他說:“我應該在那時候就認識你。”

他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的時刻,可以捧起她,可以好好地跟她認識,讓她過得更好。

他卻都錯過了。

梁穗想明白他什麼意思了,低下頭,視線沿著窗臺的瓷磚縫打轉,慢慢述說:“以前我總覺得自己不幸運,好像總比周圍人都要難過一些的生活,不太敢訴諸於口的家庭,但走過了一切我發現……”

她抬起眼,直直地墜向他,“很好了,和姐姐在京市立足,有一個小家,就現在的狀態,都是天大的幸運,所以我一點也不難過了。”

“無論發生什麼,我就想向前看。”就連湘州那個地方,她都從沒再回去過。

她說正因為這樣,她對一切抱有希望、抱著往前走的心態:“我才會想要和你重新開始。”

底下的陳既白停滯了會兒,往車身輕輕靠住,傾仰著看她。

話音又從這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