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脅迫 別放開我

猶若推倒多米諾骨牌的首位, 將她幾日來緊繃的弦根根扯斷。

梁穗長久地定在原地,神經幾近敏銳地開始移動,追問對方:“出了什麼事?很嚴重嗎?”

鄒栩說:“你不用擔心這個, 店裡有我。”

回這句話時, 梁穗速度由走變跑, 跨過長廊, 下樓梯,喘著氣再問:“你跟我說說,不然我一直念著。”

沖出樓外, 十二月尖冷的風成團成霧地充塞口鼻,她不肯罷休, 不肯掛電話, 語氣中焦急愈發盛時,她聽見電話中梁梵希走過來的指責聲。

“你跟穗穗講這個幹嘛?她小孩子也幫不上什麼忙。”

鄒栩頓然啞口。

“電話給我。”

遞過去,沒等梁梵希說話, 梁穗又問:“姐姐,到底什麼事?”

顯然也疑惑她無故的急切,梁梵希安撫的話生生噎住,最後望向鄒栩, 聲色幾分凝重地開口:“之前花束的主題圖, 被指證侵權,剛收到法院的傳票。”

她已經快跑到最近的共享單車位, 遽然停步, 發絲在臉上亂飄顧不著, 翻飛的衣領,冷意灌心,她止不住顫, 心顫,聲顫:“……侵權?為什麼會侵權,依據呢?”

“穗穗,”梁梵希柔聲,“這事兒你搞不定,乖乖的,別擔心,我跟你鄒栩哥會處理好。”

“起訴你們的是誰?”她不管不顧繼續問。

梁梵希也懵,“一家鮮花有限公司,聽都沒聽過,還是省外的企業。”

全身血液在冷風中滾過一遭,沸騰,倒湧,控制不住,梁穗拽拉住揹包帶,已經不由得她不去聯想某個人,撂下最後一句:“等我過來。”

……

出了這事兒,花店基本處於半閉店狀態,玻璃門關緊,梁穗到時,裡邊兩人剛奔波回來的疲累模樣,都翻著桌上一疊資料內容反複檢視。

“剛跟他們那邊的律師談過,說我們上傳網店的三張宣傳圖出自那家鮮花企業的花束系列。”鄒栩說著,食指點在資料中列舉出的三張花束圖照。

“但這怎麼可能嘛!”梁梵希實在也氣得不輕,在一旁叉腰,“我們雖然廟小,但也幹不出抄襲的勾當,熬大夜琢磨出來的可不是開玩笑。”

“所以指證的根本是什麼?”

梁穗心情一直處於慌急狀態,來時更是形色倉皇,此時並未消解多少,她凝神看完照片,又看他倆:“他們的發布圖時間更早?”

梁梵希一哽:“……是。”

“那就是洩漏。”

不說她對姐姐無條件信任,光這事兒空穴來風就有蹊蹺。她這麼一說,兩個人都對視一眼,互道不應該。

“圖冊首發就是網店了,哪有機會洩漏?”

店內一起陷入死寂的凝沉,良久後,第一個開口的是梁穗,她問這事兒的後續:“維權處理?有多少機率勝訴?我可以幫忙問問,如果我們有出圖時間——”

後話沒說了,因為看見鄒栩搖了搖頭,不太有希望地嘆說:“這很難,大公司,白的也能攪成黑的,他們也能拿出證據,你能證明他們錯在哪兒?”

“人是面向大市場的設計稿圖,跟咱不是一個概念,這事兒拖下去費時費力,還不知道搭多少錢,到時候花店都得關門大吉。”他摸了摸額心,連日疲憊眼圈還黑著,嘆說:“就是明顯針對了,這種事兒在行業每年都層出不窮,更別說真有個別花店圖省事兒拿別人的圖玩賣家秀買家秀。所以我們現在最好爭取的,就是對方私了賠付的意見。”

真夠荒謬。

梁穗忽然覺得可笑極了,既然黑白無分,誰都可以恃強淩弱,那法律的用處就只是垂死掙紮嗎?

她半個字也說不出,心口悶,疼,揪緊著。

室內的暖溫貫徹不進衣裡,她低頭沉思一會兒,想到什麼,看著他們問:“除了我,就沒有給別人看過?”

兩人又相互解析一眼,回想後幾乎都脫口了一個名字——宋長恆。

鄒栩說:“就他上回過來的時候,我p圖他看了眼,聊了會兒,就問我要一份,說到時候給咱們店宣傳。”

兩人都沒往他身上想,那會兒他還是梁穗要好的男友,又是有錢少爺,犯不著幹些下作事,何況也無冤無仇。

而他們看著梁穗的反應就不然了,她隨即橫眉,身體在僵直後繃得更緊,氣壓沉到肉眼可以注意,還沒等人問,她拍桌而起,抓起包就往外走,頭也不回拉門跨步,聽著叫喚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