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擾

小徐立刻將俯下的身子直了起來,他穿著那套難民收容所的統一灰色衣服,不過還倔強地在外面套了他自己的那件白大衣。

田玫見是小徐,驚恐的情緒勉強平複了下來,問道:“您是來買花的嗎?”

他揹著手笑道:“是,也不是……我是專程來見你的!”他笑著,那個笑容是田玫從未見過的瘮人。

說實話,雖然是田玫主張將小徐救回來的,可她對他的印象並不算好,而且姜文羽也曾經表示過相似的想法,說是一見到他就有點頭暈,她最近也是一樣,於是便不自覺地離他遠了些。

田玫往後退,小徐則繞到花車後面,靠近了她幾步。

她緊盯著他逐漸逼近的腳步,警惕道:“先生你先不要過來,我們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說話……”

他根本沒理睬她,竟直接雙手握住了她的一隻手,田玫竭力想掙開,卻是絲毫不能脫出。周圍的過路人紛紛轉頭向他們這邊看來,漸漸的也有好心人想來勸阻一番,竟被小徐恐怖的神情直接逼退,只敢在不遠處觀望著他們。

他的語調誇張而造作:“田玫姑娘,你是喪屍中的佼佼者啊,怎麼能拘泥於這麼一個小小的七酒區?跟我走吧……”

田玫有些被嚇到了,慌張摸來一枝帶刺的玫瑰對著他,卻顧忌對方是個人類,便終究沒有紮下去。

眼見著小徐猙獰的嘴臉離她越來越近,救星來了。

“你他媽在幹什麼?!”姜文羽飛身將小徐踹翻在地。

由於小徐的手握得實在是太緊了,姜文羽的那一腳把田玫也帶得踉蹌,還好他落地時及時穩住了身子,將她安全地抱在了懷裡。

臨近的路人見有靠譜的喪屍來了,心中的勇氣好似被他激發了起來,紛紛上前給倒在地上的小徐補上了幾腳,踹得他無力起身。

有人認出了他是難民收容所的人,便自發地將他抬起,向收容所走去。關鍵的時候,七酒區的人還是能幫上大忙的。

姜文羽的懷抱很溫暖,田玫一見到他的臉便覺得安心了許多,好像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是虛幻的一般,眼前只剩下了他的臉和頭頂的那片昏黃的天空。

田玫哭道:“小徐是個不好的…我當初沒想到他是個那樣的人……”

姜文羽的懷抱又緊了幾分,聲音沉穩而認真地道:“當初選擇救他並不是你的錯,我以後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她被嚇得有些慌張,一頭紮進了他的懷中抽泣起來。

“哦~他們真是天生一對~”花車旁的幾個小姑娘全然不感到恐慌,像是對這種騷擾司空見慣了一般,捧著臉嬌笑道。

姜文羽感受著懷中那女孩的溫度,冰冷卻溫和,他感受不到身邊發生的一切,天底下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他小心地捧住她的肩膀,往後退了幾分,使得二人的臉直直地相對著。

他望著田玫那張帶淚的紅潤的臉,眼神不自覺地往下移了幾厘米,又像是觸犯了什麼一般趕緊從她的嘴唇上移開,柔聲道:“我…其實……”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對你……”

他的呼吸一滯,那幾個滿含愛意的字幾乎就要蹦出來了,卻被田玫扭頭的舉動噎了回去。

田玫抹了抹眼淚,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扭頭道:“我們先回去吧…天要黑了,已經沒有生意了……”說罷,她推著花車默默走開了。

姜文羽在原地呆立了許久,怔怔地看著田玫離去的背影,臉上仍舊像是在被火燒一般炙熱,只是一陣冷風吹過,將他凍得渾身一抖,忙跟上她的腳步。

旅館小院中,姜文羽躺在躺椅上,凝望著正在院中勞作的田玫的背影,心裡很複雜,卻始終一言不發。

“姜文羽。”田玫背對著他說道。

“嗯?”他立刻直起了背,心中有些小小的期待。

“我今天的生意很好,有很多人來買我的花,我認識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人,七酒區……是個浪漫的地方。”

姜文羽心裡的期待消失了,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應道:“那多好啊,大家都很喜歡你的玫瑰花,七酒區會被點綴得很好看的。”他嘴上應和著,腦中卻是如糨糊般的一片混亂。

傍晚時田玫的舉動,是對他的一種拒絕。

他以為田玫對他是有那種情愫的,那些生活之中的小細節,那些騙不了人的眼神……又或許她確實是對他有感情,只是由於某種原因而無法表述出來,而對於姜文羽來說,他當然希望會是後面那種。但假如說田玫只當他是朋友的話,他也不會強求什麼,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他只希望她能夠幸福就好。

“啊對了,我們好久沒給他們通話了吧,現在要不要和他們打一個?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問問蔣聞峰。”姜文羽道。

田玫自然是欣然地點了頭,同田明寶說了許多最近發生的事情,不過對今天的騷擾事件卻是閉口不談,待她說完之後,便將通話機給了姜文羽。

他接過之後低聲問道:“是蔣聞峰嗎?”

“是啊,怎麼,你還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對方答道。

姜文羽笑了,扭頭看了看田玫,見她正在背對著他照料玫瑰,便放心地走遠了幾步,悄聲道:“我問你,你對一個叫小徐的人有沒有印象,個子不高,喜歡穿白大衣。”

“小徐啊…名字挺熟悉的……我想起來了,那不是當初我們東區喪屍入侵的時候遇見的一個奇怪的人嘛,他說自己是生物研究所的,對喪屍有獨到的研究成果。怎麼,你那邊是發生了什麼嗎?怎麼突然問起這麼個人了?”蔣聞峰答道。

他愣了愣,聽對方的語氣,他像是在很久之前就和蔣聞峰一起認識了這人一樣,可姜文羽卻是在澡堂中頭一次遇見這人的,蔣聞峰口中所說的小徐的事情,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